燕栩的话倒是很快把我从情绪中拽出来。
是啊。
谁说薄宴时死了?
不但我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甚至在心中隐隐有一种直觉,他根本没有死。
可能他昏迷不醒还没被人发现?
风驰电掣,豪车扯着风掠过警戒线,引发了周遭人群的惊呼。
窗子隐隐透出她们不满的抗议。
“他们为什么能进去!”
“为什么我们不能进去!”
“这不公平!他们想要见到亲人,难道我们不想吗?快放我们一起进去!”
……
随着车子疾驰,将渐小的声音抛在了身后。
燕栩面对众人的质疑,面无波澜,向来温柔的眼眸中甚至透着冷漠。
这是一种全然上位者的姿态。
也是我从没见过的一面。
我想,也许温柔=冷漠。
而且这种不公平的现象,其实处处都有。
只不过从前的我并非受益者,和外面那些民众一样,不忿着不公。
我很快甩开乱七八糟的想法,因为车子已经停下。
有穿着制服的人伸手拦下我们。
来人身材健硕颀长,骨相绝佳,难得一见的是还长着一张俊逸的脸。
身上一股男性的野性力量感扑面而来。
“咔”。
车门打开。
燕栩和我下车。
来人见到燕栩,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指着他的脸就笑骂,“你小子——”
“咱哥俩都多久没见面了?这位是——嫂子?”
他惊奇的目光下落在我凸起的肚子上。
“都怀孕了,你们什么时候结的婚,都没请我?”
他还要说,被燕栩打断。
“你想多了,这只是我一个学妹,一个很好的——朋友。”
更多的话,燕栩没有说。
但是他看过来的一眼,却含着深深的复杂的感情。
“哦——”
来人顿时拖长了尾音,不好意思的看向我,“对不起了,是我误会。”
燕栩指指他,“这是傅今宴,是这次事故救援现场的负责人。”
“咱们能进来,就是走了他的后门。”
傅今宴的神色有刹那间的变化,摆手解释,“先说好啊,此后门非彼后门,我可是大直男。”
这句玩笑让氛围有片刻的胶着。
须臾。
燕栩,“你想让我走我也不走,简直在做美梦!”
“……”
饶是我此刻沉浸在悲伤中,也被这两个大直男的对话给结结实实创到。
燕栩并肩和傅今宴走在一起,问出了我心底的疑问。
“听闻这次掩埋的人里面有薄氏集团的继承人。”
“我这个朋友就是她的……”燕栩略有停顿,为我要不要暴露身份而表情纠结。
还是我接茬,“我是他的亲戚……表妹。”
“对。”
燕栩深深的松口气。
“想了解一下他的情况。”
傅今宴看向我,那股打量的目光让我心脏一紧,然后他笑道:“我认识你,棠小姐,最近的金曲奖获奖歌手,前途无量。”
“本来以为你和那个薄总传过绯闻,会是那种暧昧关系,没想到只是表兄妹。”
“那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这话中有话。
不光是我,连燕栩都困惑的看向他。
傅今宴,“他好像是为了救新闻中一个产妇不幸遇难的,如果你和他是男女关系,我一定会遮掩一下事实再告诉你,免得你太伤心。”
“……”
我呼吸渐渐开始不稳,死死的掐紧了手心。
“没事。”
勉强勾起嘴角,从眼睛里挤出笑意,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异常。
“你可以如实告诉我。”
这句话一出来,我就察觉到对面燕栩充满担忧的目光。
我无视。
傅今宴:“他的车子因为性能好,本来是已经冲出危险范围的,但是那个孕妇坠入泥石流中,有两个男人去救他,薄宴时应该开始是围观。
小两口应是闹了脾气,后来不知孕妇喊了什么,薄宴时也跟着下去救人。
结果这一救,所有的人都被泥石流淹没,唯有那个孕妇获救。”
我想过所有可能,可当这一切真实的落入耳朵,刀刃翻搅一样难受。
“被泥石流裹挟,有没有获救的前例?”
我疼至痉挛,却还是抓救命稻草一样追问。
傅今宴脸上很为难。
“也有……但是可能性很小,泥石流和洪水不一样,一旦被裹挟压倒在下面,人连翻身的可能性都很小,所以……”
我一个踉跄。
然后燕栩手急眼快的扶住。
“你还好吗?”
傅今宴担心的问。
“还好,还好。”
我对着傅今宴扯开一个笑容。
“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只是不知道这个消息被表哥的父母知道,他们该如何接受。”
“白发人送黑发人,我……我替他们难过。”
我还没说完。
傅今宴就从衣兜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我。
然后指了指我的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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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上去,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我没事。”
我抹掉眼角的液体。
“我想去看看救援现场。”
“现场惨不忍睹,而且气味很难闻,你还是孕妇,我怕你会承受不了。”
“没事,我可以。”
“我总要给表哥的父母一个交代。”
在我的坚持下,傅今宴给我和燕栩穿好衣服,一起前往事发地。
远远的,还没靠近,就见到了那个坍塌破碎的道路,高速路一边是山体,一边是悬崖,悬崖的一面已经塌陷,泥沙俱下,在泥沙中隐隐能看到好几辆车子堆叠在一起叠叠乐。
尽管来之前在新闻上见过照片,却远远不及真实见过的冲击力强。
救援队是从上面开始挖掘的,但是坍塌的泥沙就像一座小山,而且因为道路塌陷,大型的救援设置不能进去,救援难度不断在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