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用再猜,我都知道叶锦要和我谈什么。
我笑了笑,“正好,我也有事情拜托叶阿姨。”
薄家的客厅我来过无数次,但每一次都是以儿媳的身份,无论叶锦和薄东城如何看我,我始终是家中一员。
可这一刻,我还没和薄宴时离婚,竟有了一种做客的拘谨疏离感。
虽然孩子被育婴师抱去了婴儿房,但这原本装潢奢华大气的客厅却处处留下了痕迹。
孩子的玩具,空气中挥之不去的奶香味,堆叠在茶几上还没来得及拆封的纸尿裤。
放在小小摇篮里面的柔软粉色和尚服……
余光一瞥,处处都是痕迹。
我不想再看,感觉自己心脏被攥的越来越紧,快要疼到窒息。
佣人将一杯热茶放在面前。
熟悉的玫瑰香气让我垂眸。
视线触及茶汤中漂浮的玫瑰花瓣的同时,叶锦的声音也随之入耳。
“说来你和宴时,倒是患难与共,不过是分了一次手,两个人都抑郁掉了。”
“喝吧,是阿姨之前找中医特意给你配的花茶。”
我捏紧杯柄。
在旁人看来,只是分手两个人却闹到两败俱伤的地步,可能真的匪夷所思吧。
可是只有我才知道,那一场分开对我和薄宴时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有些人在一起,只是简单的肉体在一起,所以分开或许会痛,但不至于痛至骨髓。
可我和薄宴时在一起,是灵魂和灵魂的共振,有过那样的频率后,怎么能接受的了分开?
有些人的分开,会连灵魂都焚至消融。
“谢谢。”
“阿姨想和我说什么?”
“你应该知道,宴时将那么大笔的遗产交给你,对薄氏集团来说是个不小的动荡,这段时间你二叔一直在试图找你。”
“若不是我拦着,以及燕家的那个小子保护着你,你必定会受到波及。”
“这次宴时的失踪……”叶锦的眼眶微红,看得出来她至今也不能接受薄宴时的死亡,所以也不忍心把这两个字眼安在他身上。
“集团震荡很大,股票一度跌的可怕,后来还是你一直坚持在前线无偿救援,才勉强拉回到原位,这一点上,阿姨还不曾跟你道谢。”
叶锦在某些时候一直是个明事理识大体的人,只不过在我的问题上钻了牛角尖。
但她会那么选择,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只不过立场不同,我可以理解,不代表原谅。
“不用客气,能拉回股票也在我意料之外,我只是不相信薄宴时真的会死。”
我的坦诚让叶锦双眼泛泪。
“梨梨,接受吧,我刚开始的时候也不能接受,可是我们已经和尸体做了dna的检测。”
瞬间我的神经绷紧了,下意识的追问,“是和薄叔叔做的检测吗,还是和阿姨你做的检测,还是双方都做了?”
我的追问让叶锦木楞。
“什么意思?”
“你怀疑那具尸体不是宴时?可是他穿着宴时的衣服,里面还有宴时的身份证……”
“这些就能证明是薄宴时吗?”
我盯牢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的道:“我认识了薄宴时十年,这十年的时间让我比谁都了解他,我只看了一眼,就能凭直觉认定,那具尸体不是他。”
叶锦胸脯肉眼可见的起伏起来。
“你的意思是,尸体可能是薄东城的孩子,但不一定是我的孩子?”
我盯着她,“如果dna检测是和薄叔叔做的话,事实就是如此。”
“如果……”
还不等我说完,遭叶锦打断。
“我没有和尸体做dna检测,如果可能我现在就去做一下比对,确定一下那具尸体到底是什么身份。”
叶锦看着比较激动。
因为一直以来,她和薄东城都是圈子里的模范夫妻,哪怕身处豪门,多年来也不见薄东城在外面闹出什么花边新闻。
乍听见这样的事情,一般的女人被蒙在鼓里会勃然大怒,但叶锦的反应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她有点激动,但又没丧失理智,而是当机立断的做出了最正确的决策。
在这一点上,我佩服她。
我猜真正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叶锦对薄东城并没有多少感情。
“这件事阿姨要背着叔叔为好。”
我提醒了句。
“知道了。”
尽管叶锦表面上还算镇定,实际却已经有些乱。
“阿姨找我,是为了要回薄氏集团的股份吗?”
我直截了当的挑明了她的来意。
叶锦挑起眼皮看我一眼,快速的说道:“之前的确是这样,但我现在要再想一下自己的立场。”
“在那之前,我会派人保护你的安全,确保你和孩子不受任何人的侵害。”
说完这句话,叶锦立刻起身,“今天就到这里,我还有事情要确认,找司机送你回去。”
我凝入她略有慌乱的眸,“叶阿姨,有件事我想拜托你,之前薄宴时为了挟制我不离婚,把我妈妈转去了我不知道的医院,如今他失踪,我无从得知妈妈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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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您能派人找一找我妈妈的下落,我总不能一直见不到她。”
大抵是薄东城可能有私生子的消息震撼了叶锦,她现在俨然已经又站在我一道防线上。
所以对这件事没多少抗拒就同意了。
离开了薄家老宅,外面又飘起了零星的细雨。
薄家老宅前院栽种的粉色玫瑰散发着稀薄的香气,混合泥土的味道,在风雨飘摇中,坚强不屈的屹立着。
这里是薄宴时为我亲自栽种的,而今,这里陌生的再也不复家的味道。
经过玫瑰花海,我心意微动,摘下一朵擎在指尖。
上了车,整个车厢都弥散着玫瑰花的清香。
后视镜中,薄家老宅渐行渐远。
我好似也距离薄宴时的世界越来越远。
唯有怀中一本沾血的日记本,被我越抱越紧。
回到家中,星星睡的正香,我手指摩挲他柔嫩的小脸儿,半晌没有动弹一下。
穿过落地窗的阳光熹微,一寸寸的往屋内挪,时光悄悄在流逝,可是我捧着那本日记,躺在原地半晌都没有挪动。
我能听见保姆喊我吃饭,也能感觉到屋子里育婴师在照顾婴儿发出的响动。
孩子哭了,尿了,吃奶了,换纸尿裤了,睡了,育婴师喃喃的哄睡音乐声如水在空气中流淌。
阳光打落在眼皮上,炙烫的暖暖热热一片,如液体在流动。
一寸寸挪移,又一寸寸消失,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依稀感觉有人进屋,保姆在小声的和来人交谈。
“一天了,太太都躺在躺椅上,没动一下,滴水未进,粒米未入。”
“知道了。”
是燕栩低沉的声音。
脚步声渐渐趋近,接着感觉来人挟裹着一阵风在身侧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