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姑姑留下来照顾了麻本半个月便回了赤炎,带着他们的六年之约,如今项柔才知道麻本是赤炎的六皇子,麻本告诉了她一切。
十五年前,她遇到了一代神医花药,因为天分过人便被花神医收了徒,花神医有一女,便是麻本口中极少提起却深埋在心的女子,花奴。像所有俗套的爱情一样,日久生情定了终身,可当神医仙逝,麻本带着花奴回到赤炎时,麻本的哥哥,当今赤炎天子竟也对花奴产生了情愫,甚至不顾他们的感受想要纳花奴为妃,麻本自是不允的,花奴更是以死相逼,最后两兄弟为了她,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太后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太子麻本式刚登基不久,朝局尚未稳定,麻本修原是他最好的助力,如今却为了一个所谓的山野女子弄的像仇人一般,于是太后下旨赐了花奴“冰飒”,那世上只有旷世火莲才可解的毒……
“为何不用旷世火莲救她!”项柔抓住麻本的手,眼泪连连的问。
“母后不准。”麻本淡淡的笑了一下伸手拂过她的长发。
“你可是我的亲爹爹?花奴是我娘吗?”项柔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寻着舒服的位置。
“这些都不重要。”麻本的手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你只要记得,你是我最疼爱的人。”
“你永远是我的爹爹。”项柔紧紧抱住她的腰,无论她来这千年之前的目的是什么,麻本也将成为她深爱的人,她的至亲。
“柔儿可愿像爹爹这般容颜永驻?”麻本将项柔从怀里拉出来笑着问,却并不等她回答,起身取来两本书,小巧精致:“这是爹爹毕生的武功绝学,名妖蛊,一本招式一本心法。”
“爹爹。”项柔接过书后心里一紧,不安的叫他。
“招式只要勤加练习,而这心法,却只能在入夜后方可去参,爹爹这三千发丝也不是没有缘由的,妖蛊心法修炼时青丝变白发,虽能容颜永驻,但若修炼过程除了差池,怕是这三千青丝便如爹爹一般永远成了银发了,严重的话甚至会走火入魔伤及性命,所以,切不可在有外人的环境内修炼,你可听明白?”
“柔儿明白了。”项柔用力的点点头将书揣进了怀里。
“如今你的身体,毒随时去了,但冰飒是极少见的阴毒,再加上玄冰掌催之,若不是你宁姑姑及时送来火莲,这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你身子从小就弱,日后每逢冬日必定比常人惧冷些,如若有了这心法也算能让你好受点。”麻本心疼的伸手拂过项柔的脸颊仔细的端详着,一阵清风从窗外吹来,扬起了他的银发,柔美的让人心酸。
春去秋来,便是六个年头,似乎是前天才偷听到他们的六年之约,转眼却已过了六年,虽然麻本不说,总以为项柔什么都不知道,却每每在他注视她的眼神里捕捉到那难以割舍的疼爱。她知道他要随宁姑姑去了,项柔不怪他,以后的日子她要自己走,她还有自己的使命,如若不能好好照顾他尽孝道,便让他随了宁姑姑去,倒也是件好事。
“小公子,主上让你去他书房一趟。”项柔一身男装坐在院子里与冉度下棋,从第一次出山至今她再未着过女装。冉度抬头看了她一眼温柔的笑。
“去吧,让颜儿替你下。”
“别呀,等我回来再继续,我偏不信会赢不了你,颜姐姐帮我看好,别让他碰了我的棋。”项柔皱起眉头一脸不爽的瞪了他一眼站了起来。
“快去快回,我帮你看着。”柳颜看项柔气恼的样子也不禁笑了开来。
“莲儿我们走。”看着他们得意的笑项柔不由脸上一沉,带上陆莲转身便往麻本院子走去。当她站在门口时却怎么都迈不开脚步了,莫名的恐慌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他单独叫自己来是要同她说什么?告诉她,他马上要回去了吗?这是项柔早就知道的事,甚至做了六年的心理准备,怎么还是如此不安?
“小公子?”莲儿见项柔站在门口久久不进去,拉了拉她的衣袖不由小声的唤道。
“你先下去吧。”项柔回过神对她一笑便跨了进去,麻本正坐在案前抚着一张琵琶,她带上门轻轻的叫道:“爹爹。”
“来,到爹爹身边来。”麻本抬起头温柔的笑着,将琵琶推到项柔面前:“你可喜欢?”
“爹爹这是要送给柔儿吗?”项柔笑嘻嘻的看着她手里的琵琶,她曾在千年之后为了萧阳学过琵琶,原来千年以前自己便是喜欢这乐器的吗?
“你这么一说若爹爹还不送你,倒显得爹爹小气了。”麻本见她如此直白不由一愣,随即轻笑出生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项柔接过琵琶,尽量平静的笑着,不动声色的问:“爹爹什么时候走?”
“柔儿~”麻本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问,竟一时愣在那里,许久没有言语。
“宁姑姑也来了有些时日了。”项柔低着头抚着琵琶喃喃的说道:“宁姑姑是为了爹爹好,这些年爹爹教会柔儿那么多,必定有朝一日要放柔儿一人出去历练的。如此一来柔儿便不能好好照顾爹爹,所以,有宁姑姑在,我也就放心了。”
“你都知道……”麻本终于放松了表情轻生的问。
“当然如若不是旷世火莲相救,哪有如今的项柔,柔儿永远记得,柔儿的命是爹爹用半生的自由换来的,柔儿也想过陪爹爹去赤炎,但,爹爹既然不愿那人见到我,那柔儿便不去了。”
“柔儿。”项柔话音刚落麻本便将她拉进了怀里:“无论日后发生什么,都不要怨恨爹爹。”
“爹爹最疼柔儿了。”项柔如以往每次那样将脑袋埋到他的胸口,安静的听他弱而有规则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墨凌也该十七岁了,柔儿,你可愿嫁他?”麻本温柔的抚着她的长发,轻声的问着。她的心马上漏跳一拍,这个让自己惦念两世的人,怎么会不愿嫁呢?可是,如今萧墨凌眼里分明只有项琉璃不是吗?见项柔久久没有回答,麻本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欠他母亲的太多,墨冰我为他夺得了太子之位,如今已成了沧月国的一国之主,而墨凌,我只想给他找一位好妻子,墨凌的心性我了解,若你嫁了他,他必定会好好待你的,你可愿嫁?”
“爹爹要将我许给他?”项柔抬起头问。
“你是我的女儿,是赤炎的皇族,再加上你的聪慧与姿色,他定会好好待你的。”麻本微微地笑着,笑的我有些恍惚起来,脑海里盘旋的却是六年前他看向项琉璃的眼神,那种似宝贝想要融于心间的疼爱的眼神,那个浑身散发着冷漠却唯独对她眼神温柔的萧墨凌。
“我定会让他心甘情愿的娶我。”项柔说着低下头去,心里却并没有多大的把握:“皇家的人骨子里都有一种无法消磨的倔强,容不得任何人摆布的,硬塞给他的,他只会越发的抗拒,更何况,爹爹不是不想那个人看到我吗?”
“聪慧如你。”麻本听着点了下头安慰的笑了起来。
“度哥哥与颜姐姐也都随您回去吧。”项柔抓住麻本微凉的手不舍得有些哽咽起来。
“他们与你一起,你一个人待在……”
“不,您的身体大不如从前,我不能陪在您身边尽孝,就让他们陪着您,从小到大都是我听你的,这次换你听我的。”项柔打断他的话,一脸的坚定。
“留你一人,我如何放心,谁照顾你保护你?”看着她倔强的样子,麻本终于收起笑,微皱起了眉头。
“莲儿会照顾我,再说,爹爹留给我的雀楼和暖香阁还不够保护我的吗?”
“柔儿。”麻本沉默的看着她,因为生病而明显变成银灰色的眼球如一潭温水一般,似要将项柔淹没进去,最后才吐出一句:“万事皆不可委屈了自己。”
“您就放心的随宁姑姑去吧,柔儿的身体已然无恙。”项柔释然的一笑伸手指了指胸口的蝴蝶,那只半透明的蝴蝶,渗在她的皮肤里,这是麻本从自己身上移过来的一只血蝴蝶,淡淡的粉色半透明状,用来保护她的血脉以及惧寒的身体。“有它在,就像爹爹在我身边。”
“好好照顾自己。”说完这一句,麻本便不再说任何,只是细细的看着她,一遍又一遍,轻抚着项柔的长发。
麻本他们第二日就走了,离开时柳颜突然哭的很凶,项柔一直以为她是不爱自己的,比如每次冉度对她笑的时候,原来是自己小心眼了,冉度却一直紧抿着嘴一言不发,看她的眼神都那么奇怪,是怨恨吗,恨什么呢,项柔不知道。
六年之后再带着莲儿下了山,踏进繁华的六年之后再带着莲儿下了山,踏进繁华的雀城,看着热闹的人群,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