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多谢先生了。”苏虞最后还是妥协了。
苏虞进了院子,院里花木扶疏,翠竹隐逸,颇具古朴典雅之美。
“姑娘随我来。”冯进忠笑着迎上前,领着苏虞去了后院的客房,“衣服放在床铺上,姑娘进去换了即是。”
又问:“是否要个丫鬟伺候?”
苏虞忙摇头:“不必了。”
“多谢。”苏虞进了屋子,关上门,只见老式雕花架子床上整整齐齐放着一套衣服。
苏虞拿起来,抖开看了看,这衣裳与她身上穿着的一模一样。不管是料子、颜色还是边角的绣花,都无半分区别。
果然细心,也果然权势逼人。
短短一二个时辰,一般人从哪儿能弄来这么一套一模一样的衣服。
苏虞换好衣裳,把自己的脏衣服包好。
她拿着旧衣服从屋子里出来,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苏虞慢慢走到前院,只见那人站在曲径尽头,背对着她,面前是一株极高极大的木芙蓉花树。
芙蓉花都开了,花色如红霞般璀璨。阳光穿透花树落下来,斑驳的暗影落在他的背上,显得寂寥而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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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虞一阵心悸。
那种孤寂的感觉她再了解不过。
皇帝转过身,上下打量了一下苏虞,笑着道:“很合适。”
苏虞回过神,很快平复下心情。
她后来复盘,只觉得这一刻的心悸来得意外又莫名其妙,大概还是那种孤单寂寥的氛围,让她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这才产生了一种类似心动的错觉。
苏虞前世一直是独身一人,没有特别交好的朋友,也没有能长久相处的恋人。孤儿的经历,让她丧失了对人敞开心扉的能力。
最后也只能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但偶尔,那种世间唯落我一人的孤独感,也会让她分外寂寞。
“回去吧。”男人又道。
“多谢先生。”苏虞笑着道谢,转身往门口走去。
她快走几步,回过头,那人已经转过身,目光看着远方,浑身寂寥不减反增。
苏虞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或许,最好的办法就是想办法把母子二人都保全下来。母亲与子女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存在,为何非要做得一舍一的选择呢?”
就像她前世,曾经无数次期盼,她的母亲也能在难产中存活下来。
皇帝回过头,问道:“所以你才会把法子教给那位接生婆?”
苏虞点头。
“但是如果她只是在敷衍你,现在答应了你,从你这儿学了技术,以后却不愿意教给别人,你又能怎么办?”
苏虞笑了笑:“那我依然还是会教她。即便她不教其他人,但她会了这门技术,起码经过她手接生的孕妇和孩子,生存概率会增加。”
苏虞还记得她曾经看过的一个故事。
【暴风雨后的一个早晨,一位男士在海边散步,注意到沙滩的浅水洼里,有许多被昨夜的暴风雨卷上岸来的小鱼。
被困的小鱼尽管近在海边,也许有几百条,甚至几千条,然而用不了多久,浅水洼里的水就会被沙粒吸干,被太阳蒸干,小鱼就会干涸而死。
这时男士突然发现海边有一个小男孩不停地从浅水洼里捡起小鱼,扔回大海。
“孩子,这水洼里有几百上千条小鱼,你救不过来的。”男士忍不住提醒道。
“我知道。” 小男孩头也不回地回答。
男士又问:“哦,那你为什么还扔?谁在乎呢?”
“这条小鱼在乎!”男孩儿一边回答,一边拾起一条小鱼扔进大海。“这条在乎,这条也在乎!还有这一条、这一条、这一条……”】
苏虞永远记得那时内心的震撼。世间疾苦,她救不了所有人。但也无需为此自责,只有被救的那个人知道,她的生命有多重要。
就像丢鱼的男孩所说的那样——这条小鱼在乎。
苏虞看向皇帝:“先生,难过无用。我们能做的便是想办法让更多的母亲都能活下来。唯有如此,这世上的悲剧才不会反复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