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德贤凑过来问道:“你当年在东宫当值,与公主朝夕相伴就没发生点什么?”
干城揪住郑德贤的大耳朵低声道:“你别到处瞎说,这大街之上保不齐就有广闻寺的探子。再者当初你家大兄郑德言也在东宫当值,也为公主、太子和越王授过课。”
郑德贤皮糙肉厚,耳朵揪在干城手中,还继续浑说:“干城,公主轿子中的水定是公主用过的,香不香?”
干城见郑德贤死性不改,驳斥道:“你就这么盼着我和公主好?就一点不为你大姐着想?”
郑德贤仍然死皮赖脸说道:“干城,你也算是个英雄豪杰。身为英雄就应当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你把心思都放在我姐身上,这不是英雄所为嘛。”
干城喝道:“不许胡说。你以为天下女子都如琼京书会的名伶一般?”
郑德贤和钟侯仍然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满嘴胡说。但三个人忽然想起姜士祯不知再干些什么。只见姜士祯两只手掐指演算,神情极其严肃。几个人索性停下来,看姜士祯再演算什么。忽然姜士祯演算停止,又用左手继续掐指演算。过了好一会儿,姜士祯这才长出一口气。
钟侯连忙问道:“姜老兄,你这是算的什么?别人算命都是一手掐指,怎么你还两手掐指?”
姜士祯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干城,这才说道:“我道家易学源远流长,绝不是尔等这些凡夫俗子所知。”
郑德贤说道:“姜兄,我们几个确实是俗不可耐,不比姜兄超凡脱俗。不过你这到底算的是什么?”
姜士祯摇头摆尾道:“上古圣人伏羲,仰以观天文,俯以查地理,洞察世间幽明,是故创设《连山易》。后世又有人文始祖黄帝所创《归藏易》。相传商朝太卜都以《连山易》和《归藏易》相互验证,故可知国运盛衰,帝王之吉凶。商末纣王失德,囚周文王于羑里。文王将《连山易》与《归藏易》归纳演算为《周易》。不过《周易》化繁为简,所以推算起来,难免有疏漏之处。”
干城道:“莫非姜兄刚才先用《连山》与《归藏》互证,然后又用周易重新推演验证?”
姜士祯扶髯大笑道:“然也。孺子可教!”
干城等人哭笑不得。钟侯连忙问道:“那姜兄算出什么来了?”
姜士祯看着干城摇了摇头道:“萧老弟的八字是谪仙人的命格。命中注定有两段前世姻缘。若是今生不能与两段前世姻缘修成正果,恐怕今世难以成仙证道啊?”说罢姜士祯煞有介事拍了拍干城的肩膀,说道:“你可要抓紧哦。据我推算你四十一岁至四十三岁之间有三年的天罗运。正所谓男怕天罗,女怕地网。你要不赶在这三年厄运到来前处理好两段前世姻缘,恐怕就要死翘翘了。”
众人都是目瞪口呆,干城忽然大笑道:“你们几个不要听他胡说。我的八字除了我的祖父、祖母和扶云县主,外人哪里知晓。”
钟侯与郑德贤正跟着笑了两声。就听姜士祯笑道:“萧老弟有所不知吧?当初你刚出生时,你祖父大宴玉州的开国老臣。我娘带着我去看望令堂。当时我母亲说你长得浓眉大眼,以后一定是个帅才。我气不过就把我母亲的发钗夹在你脚上了。所以我当时就记住了你小子的八字。”
众人听罢不禁捧腹。干城笑了会儿,才说道:“确实有这么回事,后来我祖母举着发钗在院子里大喊是谁家孩子这么缺德?”
众人又是一笑。郑德贤笑道:“想必我大哥的前世姻缘就是我大姐,另一段恐怕就是今日的锦绣公主。”
姜士祯正色道:“这个事我的确说不准。毕竟我不知道这位公主的八字,但这位公主确实可能是干城老弟的第二段前世姻缘。”
钟侯问道:“为何?”
姜士祯捋着山羊胡道:“萧老弟今日本意是救护轿子边的孩童,却误打误撞将这位公主救下。想必今日干城老弟没有陪同扶云县主入宫,也是想避免与锦绣公主相见吧?可是你二人又在大街上偶遇。如此种种巧合,只能说是缘分未了,藕断丝又连。”
干城听完不禁愕然,思索片刻,才勉强笑道:“好了,好了,算命一事信则有,不信则无。走,吃酒去。”
郑德贤笑着问道:“姜兄,您给算算,我们这次出海能打赢倭国与白吉藩吗?”
姜士祯板着脸道:“易不轻出,道不送卦。若是算这种关乎国运的大事,必须朝廷出面献祭三牲,天子或太子祭拜天地方可起卦。否则会折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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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只当是玩笑,四个好兄弟登上佛跳楼,观景饮酒好不快活。
不过厄运自有贵人磨,更有恶人来相助。
干城今日回家晚了些,德音一看他身上的衣服又破又脏,不禁埋怨道:“你今日如何这版狼狈?”
干城便将今日勇救儿童一事说了,但决口不提路遇公主的事,只说头上的头巾和发簪是自己后来买的。
德音数落道:“你也快四十岁的人了,如何这般不爱惜自己。”
干城笑道:“如今上了岁数看不得孩子哭。”
德音挥挥手道:“不说这个了,今日你去广闻寺看档案。刘公公找你要了多少银子?”
干城一听这个,方才叹道:“我今日送了刘吉庆一千两黄金,但他说他知道我给刘旷和李承训送过七千两金子。”
德音听罢大惊失色道:“他胃口这么大?”
干城继续说道:“后来他说,他知道刘旷和李承训只拿了两千两,剩余的都送给东宫了。所以让我明日再送一千两黄金过去。”
虽然是少要了,但德音依然一脸肉疼的样子。她说道:“你那些金子送来送去,就剩下不到两万两。这回一次就要送这么多。”
干城笑道:“钱是王八蛋,只要花的是地方自然是有来有回。”说话间干城发现德音手腕上的手镯不翼而飞。他连忙问道:“娘子,今日早晨入宫时佩戴的一对阴丽华皇后的手镯为何不见了。”
德音捶了捶腿道:“今日要出宫时,太子妃刘招娣亲自到东安门为我送行。对我说了一大堆感谢地话。又赐给我许多宫里的金玉器皿。我也不能白拿太子妃的东西,便将手镯献给她了。”
干城心中咯噔一下。暗想当初三位花魁赠送的三件稀释珍宝,只有这件阴丽华皇后的手镯最为吉祥。一是阴丽华是开国皇后;二是她与汉光武帝白头到老;三是寿终正寝。但无论是甄宓还是许平君都是横死的皇后。
德音见干城不说话,便问道:“怎么了?你心疼了?”
干城道:“你把甄宓皇后的碧玉枕和故剑情深的诏书也都送人吧。”
德音气急败坏道:“说什么呢?今日够心疼了。这可都是无价之宝!再者送太子妃也不能送这两件啊!”
干城不再说话。他低头暗想今日姜士祯给自己算命的结果,与当年自己在大慈恩寺前遇见的算命先生说得很像。他从西域回来后,曾经去找过那个算命先生,但早已不见踪影。可是当时那位先生明明说自己面相已改,可以长命百岁啊。
再说陈梅生陪公主回到公主府。公主带着两个孩子进入府门后便对陈驸马说道,今日我累了,驸马请自便。陈驸马唯唯诺诺,待公主走后,他拉住一位今日随行的宦官。
宦官见陈梅生一脸严峻之色,便笑道:“今日公主受到些惊吓,你也不必如此着急。”
熟料话音未落,就见陈梅生塞给这位公公两百两银票。这位宦官顿时笑逐颜开,说道:“谢驸马爷赏赐。”
陈驸马缓和了神色,与宦官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拜年话,忽然话锋一转,问道:“今日公主为何受得伤?”
宦官一怔,想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公主与扶云县主闹着玩,不小心被郑氏掐的。”
陈驸马点点头,又说了几句吉祥话便转身离去。
驸马贴身的小厮说道:“扶云县主胆子真大,竟敢伤害公主!”
陈驸马面无表情,恶狠狠说道:“萧干城!今日当众羞辱我,让我颜面丢尽。他必须付出代价!”
转天正午刚过,公主便备好车驾准备入宫觐见父皇与母后。熟料刚出府门就见陈梅生立于阶下。公主一怔,问道:“驸马这是何意?”
陈驸马一改往日唯唯诺诺,拱手道:“公主既然要回娘家。为夫也想着在陛下和皇后娘娘跟前尽点孝心。”
公主挥挥手道:“难得驸马有这份心。”说罢一人骑马一人乘轿直奔皇宫而去。
陈梅生说是要入宫在陛下和娘娘跟前尽孝心,但到了陛下寝宫前,公主独自觐见父皇,将陈梅生留在宫外。不过这倒是正中陈梅生下怀。公主入宫不久,就见甘评从寝宫出来。他自然是奉旨陪驸马爷在偏殿喝茶。
两个人客客气气说了许多恭维的话,陈驸马随口说起昨日锦绣公主与蓬莱公主、郑德音在太液池游玩之事。不经意间透露出扶云县主掐伤锦绣公主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