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灵真咳嗽几声,片刻大口喘起气来,伴随着咳嗽喘气,他脸上现出阵阵猩红,略略有些吓人,待稍稍好些,环视四周,看到李进,问道:“小子,你怎么回事?你跪在地上干什么?”
“回老祖宗,小人冤枉!”
李进咚咚磕起头来。
“冤枉?”
叶灵真皱了皱眉,混浊双眼中寒光掠过。
叶攸安一旁见了,急忙把方才发生的事长话短说说了一遍,叶灵真听完,唔了一声,缓缓道:“我记得好像当年城东边三百里处有个叫碎花岗的地方,当时负责东边巡行的弟子有些驻扎在那里……”说到这里,叶灵真倏地停住,眯着眼望向窗外,目光仿佛穿过层层屋宇,穿过密叶绿荫,穿过叶城城墙,飞到了几百里外的碎花岗。
那里人声鼎沸,人来人往,好生热闹。
叶灵真静静站着,一言不发,阳光穿过窗子照在他身前的桌上,光亮闪闪,许多微尘在缕缕光线里起伏不定,他身在阴翳中,越发显得苍老憔悴。
叶城弟子都听说过眼前这位老人的往事,此时看他容颜苍老,均心下恻然,只是不知他为何忽然提起碎花岗来,但想起他方才说的话,又都心生悲凉:“原来当年叶城三百里外都有人巡行,何等兴旺,可如今……城门都无人守卫了,就连上官野那等小角色都敢打上门来。”
这时叶灵真嘶哑声音又响起:“……碎花岗的酒很好喝,那酿酒的师傅……嗯,好像是叫李平川,相貌……”叶灵真望了李进一眼,续道:“……和你有些像,他是你什么人?”
李进怔了怔,磕头道:“老祖宗火眼金睛,正是我爷爷。”
叶灵真点点头,道:“你爷爷就死在我面前,你爹也是,嗯,对了……刚才你说谁冤枉你来这?”他说着走了几步,缓缓抽出李进腰间佩剑,他虽佝偻,走路也有些不稳,但长剑在手,眼里顿时一扫浑浊之象,变得犀利起来,仿佛是一头伺机飞扑的猎豹,虽然是一个垂垂老矣,掉牙的豹子。
叶灵真长剑刚刚拔出,只听千寻楼内外铮铮之声不绝,霎时间不只有多少叶城弟子拔出长剑。
寒光闪耀,冷气逼人,剑气所激,千寻楼外蓦然间寒风阵阵,残花乱飞,木叶簌簌,一派萧杀模样。
萧钧暗暗吃惊:“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一剑四门,守望相助吗?怎么突然像是两军对垒一样?”
王寂风容色如常,笑道:“灵真兄弟,这是做什么?你莫忘了剑湖之盟。”
“剑湖之盟乃是公事,我今日来乃是为了私事。”
“喔?什么私事?”
叶灵真嘿嘿冷笑一声,目光在书房内众人脸上一一掠过,最后落在王乃武脸上,再不动弹,渐渐地,他的目光变得阴冷起来。
王寂风双目微凝,片刻冷笑道:“原来如此,想不到这等陈年旧事,灵真兄弟还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