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檀确实待不下去了,他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推门出去时发现腰间多了一个钱袋子。
那是他给了她的。
“我请你,睡个好觉,买一个崭新的开始。”
正在犹豫要不要回身说些什么,后背就突然被一个大掌推远了些,关门的声音也大得出奇,也掩盖了那一句冷漠的“滚”。
崭新的开始……
现在不是已经有了吗?不用报仇,不用替人卖命。
他应该满足的,只不过……
容檀苦笑着勾了勾唇,紧握着那个绣着玄武图腾的钱袋离开了。
听到门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苏曼耶却并没有急着回到矮榻上,而是门神似的站在门边。
竹猗也早没了睡意,盯着头顶上的帷幔发呆。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在,想那个人。”苏曼耶笃定地脱口而出。
“嗯。”竹猗囫囵应了声。
准确的说,不只是容檀,还有裴子初、荼风、夏宁宇……很多很多人。天蚕小说网
想到今天听到过的有关南梁的消息,一向铁石心肠的自己并没有自己以为那样心如止,甚至还牵动了几分心绪。
不受任何人影响的妖君大人,竟然还有担心旁人的时候,这要是被她的那些死对头听见了,还不笑掉大牙?
脑子里这么调侃着自己的变化,身体倒是诚实地翘起腿来,萦绕着不言而喻的轻快。
“不可以。”苏曼耶命令道。
“关你屁事?少来烦我!”
竹猗真是唾弃自己动的恻隐之心,当初就应该把他一板砖拍晕在古墓里,把一个麻烦带身边,还让他搞不清状况地管起了自己,太可笑了!
苏曼耶皱了皱眉,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可以和别人如此亲密,对自己都不假辞色?
为什么?
想了半天,他也没能把这个问题想清楚,太阳穴都隐隐胀痛。
甚至越想越觉得心中怒火旺盛,连呼吸也跟着粗重起来……
然而,当听到床上的人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时,他又强压下心中那股燥意,平静地回到了矮榻上。
视线还是锁定在竹猗的脸上。
竹猗则懒懒地翻了个身,扯着被子重新盖住了脸,也盖住了她翻白眼的无语。
看来下次还是得给那家伙扔柴房比较舒坦……
一夜好眠,竹猗醒来之后,就把苏曼耶赶了出去,自己则痛快地泡了个热水澡。
出来的时候还是换回了那身洁白的鲛绡。
全都是因为穿鲛绡把自己这身娇肉贵的身子给养刁了,只不过穿了一天粗衣麻布,就浑身不舒服,起红斑。
幸好这鲛绡还没有扔,换回来就舒服自在多了。
竹猗从客栈出来之后,便直奔夏燕皇城去了。
昨儿她就已经想好了,心里的膈应还是要一一割除才会畅快,首先就从夏燕开刀吧。
顺便,看看夏宁宇是不是真的因为被她折磨得太惨,所以才闭门不出。
夏燕并不像南梁那么幅员辽阔,从边关码头到皇城脚下,也不过两日快马加鞭。
等竹猗感到夏燕皇城外的时候,还未天黑,刚刚薄暮而已。
一进城,竹猗就听到了比伊川还要劲爆的消息。
有说夏燕国主已将武安侯和高丽郡主的婚事定下,不日便会将武安侯送到高丽完婚。
也有人说,高丽郡主早就低调地入了皇宫,和夏燕国主达成了协议,随时都能将武安侯运到高丽。
竹猗咬下一口干硬的烧饼,咯吱咯吱得咬得面目狰狞。
竹猗这副跟自己较劲的模样,让苏曼耶皱起了眉头,他递上自己的水囊。
“我自己有。”竹猗推开他的手,表情也甚是烦躁。
不过这种烦躁可不是因为苏曼耶,而是……干瘪的钱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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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那时候就不该慷慨地将那钱给容檀,搞得现在连最便宜的客栈也住不起。
没办法,他们只能再回到城外小树林,凑合一晚上。
苏曼耶似乎是有过野外露宿的经验,他生了火,还猎了一只野鸡,不知道抹了些什么香料,光是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更何况这是个啃烧饼啃了一天的饿鬼。
一只肥美的野鸡,全进了竹猗的肚子,苏曼耶似乎不用吃东西。
就算竹猗忍痛分给他一只鸡腿,他也大义凛然地拒绝了。
此时,竹猗才算没有后悔带着他上路。
她躺在树上打着哈欠,苏曼耶坐在火堆前,背脊挺直,时不时地往火堆里添些干柴。
听着火堆噼里啪啦的声音,竹猗打了个哈欠。
繁星,弯月,微风,篝火,俊男,美女……
本应该是有些诗情画意的景象,却总会杀出程咬金来,把这刚刚生出来岁月静好搅得稀巴烂。
隆隆的马蹄声从城门的方向传来,其中,还夹杂着车轱辘压过碎石的嘎吱声。
竹猗觉得自己都快要被掀下树去了。
眉心突突地跳着,突如其来的动静让竹猗更加烦躁了。
夏燕没有宵禁吗?
深更半夜的往外面跑什么?吵死人了!
竹猗努力让自己不去理会这恼人的动静,像苏曼耶那样跟木头似的就最好了。
偏偏那马蹄声越来越清晰,仿佛就是冲着他们这边过来的。
终于,一队黑衣人马冲出了林子,窜到他们面前。
“吁——!”
并没有想到这里还会有人,更没想到会有人会在这么阴森的地方露宿,黑衣人们急急勒住马绳。
没有勒住马绳的黑衣人眼看就要冲过火堆,马蹄已经高高扬起,就见苏曼耶不紧不慢地抽出两根燃着的木柴,高高跃起之后,狠狠地插进了马脖子。
马重重地砸在地上,而苏曼耶则轻盈飘逸地落地,重新捡了两根柴扔进火堆,丝毫不被眼前一幕所影响。
“咚!”
后面只露出一角的马车里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却没有人放在心上。
众黑衣人的眼里,只有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男子。
竹猗还是第一次见苏曼耶出手,估摸着这群黑衣人也就看起来人多,不见得是他的对手,便也不着急露面,只在树上,静观其变。
忌惮苏曼耶的身手,黑衣人也无意与其为敌,领头的那位一字眉的男子下马,走近苏曼耶,隔着火堆打量着他。
“阁下……”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