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再回去,肯定少不了一系列问责和处分,工作也绝对没得做。
她的心就开始滴血。
这个世界对女人又是多么的残酷。
不是自己想反,而是特子逼着自己,不得不反。
于是她走进车里,坐到最后排的位置,抱头痛哭。
如此一来,十三人就变成了十四人,特子几近虚脱的脸上也有了一丝神秘的笑意,就仿佛触碰到“13”这个数字的玄机,命运跟着改变,人的心也沉了下去。
车已走远,凯尔希对此已无可奈何:“阿米娅,希望你清楚自己所做的这一切。”
阿米娅面对着漆黑的舰外,眼里有光芒闪动,语声坚定地道:“我相信他,也相信她。”
黑夜仍在安详地沉睡,就算这样的车再来上十辆并驾齐驱,引擎的轰鸣也没法将之吵醒。
青青到了车上,就开始哭:“这都是什么事啊!我就是个哥伦比亚的卫校毕业生,好不容易在莱茵生命实习混口饭吃,再跟着赫默主任继续在罗德岛实习,哪曾想,现在是通缉犯啦!”
“你跟着我们,挺好的,而且你会医术,我们这些人里也缺个勤快的小护士。”特子说着,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久违的轻松和愉快。
无论是谁,以一人之力牵制住整个罗德岛,又在众人面前仅用一刀就击倒了人人都要敬畏三分的煌干员,身上还未曾留下伤痕,都足以感到愉快。
他坐在车子的第三排,把手伸向前方,摸着霜星那双白色的兔耳朵。
这双耳朵算不得有多么好看,毛也是灰的,却十分厚实,手感极好,尤其是碰上一下,耳朵就会跟着甩动,当真甚是喜人。
“你真的很喜欢摸我的耳朵。”霜星喃喃道,“在你们那个世界,是不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构造?”
“我不光摸过耳朵,我还抚摸过女人的身子。”特子没有正面回答霜星的问题,又说了不正经的话。
她却向后握住了特子的手:“那让我也摸摸你。”
“你的手可真冷。”先做出回应的仍是特子,“就跟你做的刀一样,把我的这双小手冻得通红。”
“还不是你打起架来不要命?塔露拉能用火焰把我的刀融化,你出招后能把刀都生生挥断,我现在都有点佩服你了。”霜星笑了笑。
她笑的时候,鼻梁上那道灰色的疤痕会微微皱起,这本是面上的缺陷,却成为了她自己难得的一点特色。
可下一秒,她的笑容就已凝固。
特子刚欲接话,随即立刻吐出一大口黑血,染黑了地面,也吓白了在场每个人的脸。
霜星的脸本就很白,现在更变得比自己的头发更白,比衣衫还要白。
“你怎么了!”她问了一句话,却没能得到回应。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内伤,高手过招,刀剑刮破皮肤与血肉,外伤是显而易见,但劲道互拼,在脏器上的伤不会马上发作,等到人松懈以后,内伤就像迟来的死神,夺走人的性命。
这些知识,她的养父,也就是爱国者,曾教导过她不下三次。可惜她当初并非死于内伤和外伤,而是源石病带来的生命力透支。
她想着:特子能强撑到现在才发作,一部分是因为他那种起死回生的源石技艺,还有一部分就是因为内伤的发作时间太迟。
特子仍在吐着黑血,只有脏器受损时,血才是黑的。
众人看在眼里,却也无能为力。
青青翻找着自己刚从值班室随手拿来的医疗包,找出一大把止血药,她只求特子还能有点意识,吃得下这些药,之后再找个医生,兴许还能有救。
可车行在沙漠的边境,道路起伏如深海的波涛,前路纵然大道颠簸也仍不得停歇,再掉头回罗德岛已是绝不可能。
就在每个人都在担忧的时候,他的身上又发生了一种奇妙又可怖的变化。
特子的头顶忽地隆起两处,原本花白的头发变得乌黑,白色的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
等他再次开口,声音却变了,变成了女声,尖细婉转如林中竹笛:“他的精神有些透支,得歇一歇。”
目睹这一幕的乔牛牛虎躯一震,高声惊叫:“哇,有女鬼上了特先生的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