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流血,血染红了石柱。
比人还要高的长槊如废铁般被丢在了一旁。
陈墨等人很清楚,如果一般人受了这样的伤,必然是回天乏术,等待着她的只有一死。
所幸登上山顶的并非是崖心,而是歌蕾蒂娅,她是深海猎人,伤口的血肉在海嗣血统的加持下勉力恢复。
葛哀怔在原地,痴痴地看着双眼已无光,透支得连一句话也已说不出的歌蕾蒂娅,他只能感到后悔,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然后他就听见汐焦急地发话:“我们得救她,歌蕾蒂娅姐肯定是被偷袭,才受这么重的伤。”
“不,我要杀了她。”徐乐目如死灰,“我说过,擅入铁旗峰者,只有死。”
说着,他就用左手扣在了歌蕾蒂娅的咽喉上:“如果没了水,还流了这么多血,深海猎人也会与常人无异,只要脖子断掉,就会死。”
“住手!”汐脸色惨变,“我以为你只是说说,难道乐博士真的要杀她?”
徐乐的手已开始用力,他的手宽大而有力,压住的正是歌蕾蒂娅的气管与颈动脉,五指都已深深地嵌进了她脖子的皮肤中。
汐不顾阻拦,冲了上去,用牙去咬徐乐握着咽喉的右手,奈何她越是咬得用力,徐乐握得就越紧。
葛哀和陈墨立在一旁,他们深知徐乐的规矩,铁旗峰就是他的家,凡有人闯,他就有权处决擅入者。
至于如乱世一般的泰拉,深海猎人的命和普通人的命本就没有分别,世界又会偏袒向哪一方?
“你不可以杀她!”汐用双手打着徐乐,已经开始嘶吼。
一阵冷风吹过,徐乐这才发觉,自己的手心已在出汗。
但是歌蕾蒂娅没有死,她虽然窒息,伤口却仍在拼命愈合。
徐乐忽听见她在喃喃自语,仿佛在求着什么东西。
“水……水……”
堂堂阿戈尔的执政官,在生命垂危之际,居然只是想求一口水喝。
她的双眼已因窒息而生出血丝,可惜手脚被某种来历不明的力量重创,比钢铁还要坚硬的骨头也都已断裂,连挣扎的力气也消失殆尽。
徐乐的心还是软了下来,他松开了她的咽喉,转而去抓她的衣襟,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水囊,一口一口地给她灌了下去。
“我没法对女人下手,这次算是警告。”徐乐叹了口气,望着汐留下的牙印,“汐丫头,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和陈墨来铁旗峰吗?”
汐的眼泪还未干:“你绝对不是让我来看你杀她!”
“咱们都是穿越者,有些秘密需要让你们知道。”
深海猎人也果然离不开水,有了这口水的滋润,她的眼睛里突然生出了光,紧接着就开始咳嗽,不停地咳嗽。
“是谁让你下定决心来这里的?”徐乐紧握着衣领,把她提得老高,质问她,“理唐郡王?是不是?”
断掉的骨头连同被撕裂的筋骨一起生长,歌蕾蒂娅恢复了开口说话的能力:“是我自己要来,如果真存在能联系上阿戈尔的方法,我一定要试一试。”
“那你滚吧,这里没有你要的东西。”徐乐松开了手。
他忽然发现,自己没了要杀她的理由,一个人若是想找到回家的路,要和战友取得联系,那无论她做出多荒唐的事,都绝对是可以理解的。
他自己也时不时地在寻找返回原世界的方法。
徐乐忽然对她生出了一种同情,只因他们有着类似的想法,也有类似的追求,也同样有要保护的人和同样的忧虑。
歌蕾蒂娅坐到一旁的石阶上,深呼吸了几口气:“谢谢你没有杀我,我欠你一条命。”
“海嗣和深海猎人我在海底城邦都杀过不少,你不必谢我,现在扯平了。”
徐乐眼神一凛:“李离天留在世间的宝藏、到达九分半城的方法,我早就打算公布一些。”
葛哀向其余人解释道:“九分半城就是李离天在海底建立的城邦,目前去过那里的除我之外,就只有李大人、何孟博士、徐宗主、特先生四人,至于现在如何到达,知道的人只有两个。”
他不用说,别人就已明白这两人是谁,其中一个是徐乐,另一个,自然就是恢复了记忆的特子。
捡起了落在地上的武器,歌蕾蒂娅起身就要走,忽听见天边传来鸟鸣,她心神顿时一慑,连忙跑到乱石旁寻求掩护。
看来驻守在铁旗峰上的凶兽,给她造成了不少的心理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