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年轻的手掌抓着啤酒瓶的瓶颈搁在安的面前,随后身影在对面落座。
“老头子,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这可不像你。”
这是这片社区有名的夜市,每个周日的夜晚都要热闹到凌晨,现在不过八九点,正是喧闹的时候,年轻人的声音不太响,刚好能让安听见。
摘下了警帽、脱下制服以后的安看起来就像一个寻常的中年男人,他笑了一声
“老头子?你爹我今年才54,当打之年!”
“也不知道是谁在家里屯了两箱生发液,啧啧啧。”年轻人完全不吃这一套,径直揭穿道
“嘿?臭小子!”安笑骂一声“拆我的台,生怕我不知道、你是想谋权篡位吗?”
露天摊位的店主走了过来,给两人上了两份小菜,安摆手说了声谢谢
年轻人咕嘟地灌了一口,爽快的哈了一声、擦了擦嘴角
“我老师当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去掺和你那个烂摊子?”
“倒是你,老头子,五十多了就不要总是还想着冲在第一线,要服老啊。”
安掏出杯子
“警察这行当吃经验,也要积累和学习,四五十岁才刚刚可以称得上一个‘老警察’,再干十年也不是不可以。”
他把着杯子、指了指额头
“我身体素质确实比不上那些小年轻,但是侦破案子可不是靠腿,重要的是方向,而寻找方向靠的可是脑子。”
年轻人翻了个白眼
“说的好像哪一行不用学习一样。”
“呵呵。”安平和的笑了笑,他自然明白年轻人的意思“不过我最近确实有退居二线的计划..”
停顿片刻,把酒满上
“...等我把手上的案子结了。”
“那个失踪案?”
“那不错。”年轻人也开心地笑起来“那等你退下来,我给你介绍个人!”
安眼睛一亮,
“男的女的?”
年轻人唾了一口
“废话!你儿子你不知道?我怎么可能对男的有兴趣!”
接着咧嘴,前倾了一下身体,安也非常配合的凑近
“偷偷告诉你,她也是个老师哦!”
“多久了?”
“入职的时候我就盯上了!”
安露出和年龄不符的挪瑜笑容
“哦~近水楼台~”
“先得月!”
年轻人接话,接着两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夜市依旧喧嚣,两人对各自的声音却丝毫不受遮蔽
他们的脸上都出现了一丝酡红,倒是双目都神采奕奕。
年轻人晃了晃酒瓶,似醉非醉:
“说真的,老头子...”
“嗯?”
“我在听。”
“...以前我常觉得,比起我,这座城市更像你的孩子。”
安眉毛一挑,酒杯往桌上一杵、气势十足:
“臭小子,这就是你大半夜砸同学窗户、马桶里面放鞭炮、在同学书本里面夹新鲜昆虫美其名曰做标本的理由?”
“让我省事的事儿,你可是一件都不干,不让我省心的一件都没少干, 做他们的老父亲,可比做你爹轻松的多!”
“额?你还记...”
“废话!”安震声如雷“你9岁那年还把内裤...”
年轻人顿时急了,噌地一下站起捂住了微醺后有点把不住门的安的嘴
“诶诶!您给留点面子!公众场合!”
——
安出生于边缘城,进修于米德加尔,与拉斯特与蒂法儿时的几个伙伴不同,他从最初就带着不同的视角进入的那座城市,而且三十年前的米德加尔下层各个区域具备领导力的核心都还没有出现,即使有神罗治安维持部门的主持还有表面的秩序,但他还是在初见时就看到了那实际上强权镇压下背后仍然存在、且几乎无法用正常手段根治的混乱和无良。
于是最终选择在二十岁最好的年纪,回到家乡、为建设“更好的边缘城”出一份力。
他不能让在“朱农城”的“遗址”上才建立不久的边缘城,也变成那个样子。
“如果生活不美好,那就赶紧动起来。”
他自认不是一个强大的、有影响力的人,但是在作为“维护者”的时候,他始终相信自己所站的那一边,是“公正”的一边,“正义”的一边,更是“法律”的一边。
正是这种近乎于信仰的精神支柱,让他三十年来在“秩序维持者”的位置兢兢业业,从一级负责巡逻的警卫开始,一步步走到了一只脚踏入边缘城政坛的地步,还保持着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