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岿然不动,专注盯着她,傲然之中添了几分柔和,犹昔日少年。
花未眠险些以为又入了另一个梦。
视线下移,却见到他腰间玉坠。不由得想起了当初在北漠被云千芷坑了一把的事。
她问:“你为何要戴着这玉坠子?”
他当初从宇文霁手里弄回了这个坠子,又因此误会她与自己王兄的关系,理说应当将这坠子丢掉才是。
时渊垂头看向那坠子,指腹抚过,犹呵护什么挚爱之物。他悠悠启唇,姿态慵懒:“臣自然要带着,并且,臣还要带着它回北漠国。”
话音甫落,潋滟春色戛然而止。
花未眠捕捉到的是他话里另一点,愕然抬眸。“你要回去了?”
他默许了。
水榭边上,一枚花瓣纷扬飘落,在心间划开淡淡涟漪。
“何时?”她又问。
“明日。”
答得如此肯定,必是真的了。花未眠想过他近期可能离开,但没料到如此仓促,突然。
说不上难过,但也不知为何会有一瞬的失落。这些天,时渊表现得太好,就如当年阿影还在身边时一样。明知他不全是他,却还是贪恋这相伴的时光。
“怎么,公主舍不得了?”他轻轻挑眉,望入她的眼睛。
“没有。”
“不舍”这个词,实在很难用到她与时渊身上。
时渊却笑得更甚,连眼睫也跟着轻颤,似东风拂过繁密花枝,落入花未眠眼中。她因此被迷了眼。
前世今生,她早已见过时渊笑的模样,却未见过这样恣意的大笑。似风流少年郎,夺目耀眼。
她呆愣的目光含着几分贪恋,在融融春光中绽开。桃花水眸清泉般澄澈,映着一池春光,还有他的身影。
恍然间,时渊坚硬的心被凿开一道口子,温热灌了进来。
待花未眠反应过来,时渊已经更进一步,俯身与她相望。
怕他做些什么,花未眠忙自己开了话匣:“你急着回去,是因为北漠朝堂出了什么变故?”
时渊犹豫片刻,答:“是。”
“时渊,你还从未说过为何离开北漠。”
“说过。臣为公主而来。”他垂下眸光微动,一句话如鸦羽拂过耳根,不轻不重,却痒。
“虚伪!”花未眠别开脸,不再瞧他。
时渊没有恼。离得这样进,她头上花瓣尤其碍眼,时渊终于有了机会,伸手将它拂去。
春色旖旎,斜阳投下二人亲昵影子,犹鸳鸯交颈。
花未眠的心随着时渊动作一怔,僵硬地扭头过来,又险些与他鼻尖相触。
呼吸交缠,炙热滚烫。她猛地将人推开,却如寻常少女般,羞红了整张脸。
时渊毫无半分狼狈,反满意地端详她这幅模样。他如狼一样锐利的目光落在花未眠垂下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最后停在润泽的朱唇。
忍了一个多月了,他真想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