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见得何欢(二)(1 / 2)

雕炽 谷生爱愉 3376 字 1个月前

是谁传的讯?

莫涵煦凭一纸空文,就如此发火,甚至放下狠话。

会以慕说不上火,那必然是假话。

他好好寻他十一年,是有愧没错,但,他想得到的不是他陷入纷争。

而是他能快快乐乐地待在人世间,看看他那么多想看的风景。

当然,最心底的希望还是他能与他一起,像从前无忧无虑,除恶灵,杀恶势。

不管所谓权势,做一个自在的人。

再大不了王爷也不当,做个农夫也不错。

会以慕把米饭使劲塞进嘴里,又夹了几片鱼片放在碗里。

要告诉他实话,绝对不能就这么让他走了。

即使莫涵煦可能还是会怪他,但他会以慕为何要忍气吞声,去怕他冷冰冰的面孔?

况且要疏远,要清冷谁不会。

酸菜鱼剩了一半,会以慕吃不下去。

随意丢了两块银两就去寻那个甩手走人的莫涵煦。

他快步走着,像极了这十一年。

四处询问,各方寻觅,不过是徒劳。

如今,好在现下他部分生魂在莫涵煦的魂魄中,寻得倒是容易许多。

会以慕运起莲心功法,胸腔里头火烧地疼,魂魄被迫指路:“桂媛客栈。”

他捂住隐隐作痛的胸口,向那个客栈走去。

“老板娘,要一间房。”会以慕把银两递给管房的大娘。

大娘斜着眼瞧他,哼哼两声。

“公子,本店最后的隔间被前面那位贵公子包下了。你要住店,另寻别处吧。”

她嗑着瓜子,满不在乎的样子。

会以慕不理解为什么莫涵煦就是贵公子,自己看着很穷酸吗?

但他依然努力挤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大娘,那我上去和那位贵公子通融通融如何呢?”

声音软的他自己都快化了。

要是这样老板娘不同意,那可不能怪他不守礼节了。

“五十银两,二楼左侧三号房。”

会以慕迅速付了剩下的钱,直奔楼上。

莫涵煦不喜锁门的小习惯仍留着,会以慕轻轻推门就进到了房里。

里面的人正坐在案侧边,面前一副棋盘,白子和黑子放在右侧,正在与自己对弈。

会以慕斜倚在屋里的梁柱边,等着他转过头来。

“莫涵煦,你拿这种书信骗我,想必你自己都不信吧。”

甩在那人面前,那人便又将那封潦草的书信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我是想弄明白,为何我会回来。谁救的我?又是为何我一回来,就会有一封关于我父王如何身陨的书信到我手上。只不过想确认事情真伪。骗你,没必要。”

“莫涵煦,不是只有你会咄咄逼人!你多委屈是吧,那我呢!还是你想说里面这个会国奸贼就是我。别这么瞪着我,谁不会.....”

莫涵煦盯着他,缓缓从蒲团上站起来。

他比会以慕高出半个头,大手一捂,对方的嘴再也说不出话。

他极为镇定的回应,“我一直问自己这些问题的答案。前刻一时动气向会王爷问起来,特此道歉。这事,想来你还是不要介入为好。看你眼中皆是红丝,去睡觉吧。”

语毕,他夺过那封信,拉住他的手臂,前去开隔间的门。

“喂,这才申时睡什么觉啊!”

“闭嘴。”

“不是...哪有你这么无礼的,还一直那么凶....莫....”

莫涵煦点了这个话多的人的穴,他马上变的软绵绵的。

“本性难移。”他一手托住他的小腿,另一手伏上他的腰间,把被自己敲晕的会以慕轻轻放到床榻上。

帮他盖上麻被,看他没有异样面色红润才放心地出了隔间。

莫涵煦再次拿起那封信。

书信是他下山后第二天收到的,书页泛黄,照纸质判断,这份书信最起码是几年前写好的。

但信雕如何过了这么久才送到这?

更巧的是他刚回世,仿佛是有人故意算好时间,专门等他返世一般。

而刚刚好三日,他就见到了会以慕。

书信里说的是会国奸贼。

莫涵煦只能言语严肃,若是和会以慕再和以前一样嬉皮笑脸,怕是这个家伙非要加入不可。

分明他俩都对政权之事毫无想法,但一个是小芗二皇子,一个是会国王爷,绝无瓜葛甚难。

莫涵煦哀叹一声,既然如此,自行彻查为佳。

昏睡的会以慕陷入了瑰丽的梦境,福脂山中的倾悦池,倒映着两个少年的影子。

上游的瀑布拍打着清澈的水面,影子随水波荡漾。

莫涵煦穿着玄色的功服,站在他边上的是同样玄色一身的会以慕。

“师兄,昨日的剑术第二步是什么来着?”莫涵煦含笑不语,退后了几步,向前出剑再向左出一剑。

会以慕右手握剑,无法鼓掌,他就望着他,大声喊道:“好!”

“你来试试。”莫涵煦有礼拱手,示意他过来。那个少年刚走两步,又缓慢踱回原处。

莫涵煦理解他的意思,他点头一笑,“那我再舞一遍,师弟可要看清楚了。”

小主,

少年头点得像是捣蒜,露齿微笑,把剑收回剑鞘,似吃饱小鱼干的小奶猫,跃上后边的石头上,歪着头看他舞剑。

莫涵煦舞的很熟练,一剑接一剑,眉头柔和,柔中带刚,武功了得。

他舞了一遍完整的,再给那个歪头托脸的少年舞了遍分解的。

整整一堂早功,他都悉心地教着这个闹心的师弟。

“师兄,你看我这下是不是全会了?”会以慕应着水流声,步步挥动,玄色的广袖带起风声,他骄傲地向莫涵煦邀功。

总是沉溺梦境,若世上真有穿梭术,好想困在那时永不离开。

现下福脂山的山茶花应该开了,何时能再回去赏赏花呢?

今年,明年,还是后年。

他亦不知。

等他再次醒来,戌时过了一大半。月亮当空,楼下的馆子和店铺人烟稀少。

会以慕揉了揉睡的有些重的脑袋,去寻水来洗脸。

案上备好着一盆温水和米色的麻布巾。他立刻拿水扑脸,布巾拭去水珠。

简单的每日必做之事,会以慕却愈洗眼睛愈酸,眼尾更是不争气地染上了微微红色。他使劲将盆中水捧起,冲刷双眼。

他想流泪,因为麻布上的味道皆是浓郁的香草味,显然是莫涵煦把滚烫的热水烧好放进屋。

这么多年,他如何能时刻掐住他的意思,甚至是快要睡醒的呼吸。

好庆幸,他再也不用一个在苍穹下等着重逢,再也不用独自一个人数着星空中散落的星辰。

即使无法避免分别,却好在不再是诀别。再会就真的能再会了。

“混账,怎么会让他跑了?里面就算还有一个公子,那到底是不是他,你不知道吗!给你看过这么多次画像,你怎么还搞不清楚!”突然,低沉的女声震天响,会以慕刚要骂道是哪家土匪。

转念一想,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熟悉?

他还没打算开门,门扉就被猛的推开。

女子身着宝蓝窄袖,手上银色的手镯在烛光下亮得发白,发髻和男子一般的高高地束着,眼神颇是凶狠。

她臂膀极宽,若不是过于秀气,被人认成是男子也绝不为过。

“会梓钦,你怎么在这里?”

会以慕心里低语,我还想问你怎么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呢。

虽说心中不爽,嘴上还是回道:“想吃酸菜鱼,就跑到这个无名镇来了。”

“呵,屁话连天。”女子不屑地骂他,看上去她年纪比会以慕要小个几岁。

如此出言无礼,怕是真的土匪出山。

她握着腰间的笛子,巡查了隔间一遍,眼神丝毫没有放柔的意思。

“书信?”她从枕袋边上搜到了书信,应该是莫涵煦留给会以慕,会以慕顾着洗脸并未看见。

“别动!”

“别动?会梓钦,你当年的话还真的都当屁放了。莫浓繁还世了对吗,你为何不告诉我!果然,你说话都是空气!”女子骂着,便从一角开始撕那封没有开封的书信。

会以慕握紧拳头,微拨动食指,腰间那段半尺的木条脱开身向女子飞去,女子闪躲却避之不及。

木条抽到女子的手背上,顷刻红了一片。

见信件打落,他收回木条,不再出手。

“安落琼,长辈让你不要碰的东西便不能碰。我都让你骂了,这点长幼之礼都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