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心落再寻(二)(1 / 2)

雕炽 谷生爱愉 3155 字 1个月前

四周全是香草味和草药的香气,会以慕喘气回应他的问句:“无事,不过是几年来的旧疾罢了。”

生魂残损,半晌恢复。

等会以慕从床榻慢慢起身,莫涵煦已经从山间打回泉水。

“旧疾可有办法痊愈?”他倒了杯凉水塞到他的手里。

“不过总是胸闷罢了,医师说休养就好,话说这已是第五年,估摸着,再过一年可就全好啦。”

会以慕小口喝那杯山泉,沁人心脾。

莫涵煦半信半疑,但看他心安的笑容,将就相信。

他自然思念亲人,但现下他最想知道到底是谁。

将十一年前离世的他找回原有的肉身,甚至连内力都算到刚好恢复原样。

会以慕当天见到他的神情复杂,他看不清他到底想着是什么,或许是思念,或许是惊恐。

会以慕,救我之人你可有知晓?

他的眼神一直问一直问。

幸运的是,今夜他看清了一点。

会以慕思念他,思念到极致,甚至逃避那份心意。

他躲避的是他不敢确认,那个人真真切切的回来,仿佛只是回忆只是遐想。

那个吻,是莫涵煦的确认,更是表达。

“会以慕,早些歇息。”

“莫涵煦,你明日继续待在山头?”

“寻姨母。”会以慕知道这是侧房,自然不用问他该睡哪里。

年少二人来弭迩山求学,住的就是这一间。

但莫涵煦把他放在他自己本来休息的那一间,会以慕知道他不会记如此清楚,于是听话地问完倒头就睡。

第二日,会以慕整好发束,长发高高盘起,银色的发圈扣在发髻端上。

莫涵煦带上斗笠,装作是女徒紧紧跟在会以慕后面。

龙紫鸳和李映辉已在主阁前等候,会以慕轻轻对身后人说道:“退下吧。”

莫涵煦点头回应,慢慢退回阁中。

“不必等掌门了,玄月已至,掌门闭关,特让阿柒转告的。龙姑娘既然马匹都准备好了,即刻出发吧。”

会以慕神情严肃,龙紫鸳自然明白掌门秦漪涟闭关之意。

掌门本身是山间的赤狐,陈国有崇敬狐仙的习俗,她被族群选中当了狐仙,年来年去。

只有玄月作狐,平日为人形,为民效力。

为何后来回到弭迩山作掌门,自立门派,女徒也无人知晓。

龙紫鸳等夫君发话,李映辉懂礼节,立刻命人牵来一匹黑马,邀会以慕上马更是恭敬叫他会王爷。

“李刑吏,快走为好。”

“王爷说的是,上马!护送王爷回城!”会以慕走前坐在马上,回望看不见人影的阁中。

他心中默言,你定要多多保重。

勍城无多大异处,但街道都各多了一间驱灵铺,叫卖护灵符咒和玉扣的商贩,也是越来越多。

商贩旁住处门上,皆是奇奇怪怪的符号,还有许多忽有忽无的尖叫。

会以慕从小耳朵尖,声音着实骇人,他不忍询问李映辉:“李刑吏,贫民地大王可是很久未去了?”

李映辉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之后又故作镇定:“会王爷,看来是许久未回勍城了吧。边上那个贫民地早就没人住了,也不知是发了瘟疫还是闹鬼,很是可怕。”

他笑了笑,继续道:“不过,还好大王仁义,那些贫民都移到骈镇去了。对了,说是有好多恶灵喜欢那儿,所以定期会有高明的修士被送到那里除恶灵。”

“毕竟啊,恶灵要是跑到勍城里来,可就不光彩了。”

他津津乐道地对会以慕说着,得意洋洋的样子加上浮躁的表情,会以慕心觉这个李刑吏十分让人烦躁。

果然大哥就是喜欢这种官吏,讲件事都像戏班子在台上演戏。

“梓钦有所不知,恶灵这些年是越发猖狂,大王查询说是从小芗那场灾祸的残余。”龙紫鸳与会以慕年少便认识,听他一问也顺势答道。

“所言...可是大哥要对小芗.....”

“大王不会对小芗发兵,不过是怀疑,梓钦不必太过担忧。”龙紫鸳隔着黑纱,轻言着。

会以慕驾起马匹,奔到最前头,不再与二人并排。

“吁”宫殿不久便到,宫门为他们打开,一行宫人侍女高呼着:“恭迎王爷回宫!恭迎王爷回宫!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会以慕翻身下马,扬手让他们不必再喊。

李映辉和龙紫鸳在后排跟着。

他深吸一口气,推进了大殿的门。

“咚”一个折子掉落在他身旁。

会以慕眼中映入面无表情的大哥,是会国大王会宸。

“好啊,你还知道回来。在外面真是够逍遥,每月给孤投一只信雕,命孤给你送足够的银两够你温饱。”

“会以慕!你可记得你是一国的王爷,上上下下的百姓念着的德慕王爷!!”

如霜的语气和狂躁的嗓音,会以慕无动于衷,倒是后面两个先跪下磕了头。

“此事无关会王爷,小的办事失利,找寻多时才与姑娘一同找到。还望大王治罪。望大王宽恕王爷。”李映辉说的甚是诚心,头也是磕的足够响。

小主,

“宽恕?孤宽恕他?真是笑话,这种玩世不恭的断袖,说他是我弟都脏我的嘴!”

“会炀,你最好给我嘴巴放干净点!”

会宸和会以慕面面相觑。

“会以慕,谁允许你随意叫兄长的字?连最基本的礼节都可以忘的一干二净,你可真够可以!”

“孤仁义,不介意你是断袖,但你一直痴迷于小芗那个恶灵附体的二皇子,便是辱我皇室。”

会以慕一步一步走近,站在雕椅的正前方,冷笑道:“我的好兄长,三年前你封了我的剑,大肆抓捕城里从小芗来的商人,医师,修士。你到底在怕什么?骂我是断袖,让我滚出会国的,是你。”

“叫别人找我的,还是你。与百姓说我歇斯里底,不许我再找莫涵煦。德慕王爷,呵呵,你口中的人民,骂我都骂不过来,还念我什么王爷?”

“说的最多的分明是‘死断袖’!我问你,你到底在怕什么啊?怕到一定要反复无常地戏弄我!”

会以慕瞪着他。

手中那个丢过来的折子,被重重砸在雕椅前的案上。

他接连着问,眼底的凶狠不再掩藏:“还是你觉得如此对我,我就会和别人一样乖乖听从?”

这时,一个娇俏的女子扭着腰从侧边走出,肩上的薄纱被风吹动。

她竟未穿外衣,只身内衬与薄纱就进了大殿。

“大王,王爷好不容易回宫,你如何又在此教训?”她上前就是呵责会宸,站到会以慕的身旁为他说话。

“王后,孤自有打算。”会宸的语气明显放柔,他不想自己的王后掺杂其中。

女子风情万种,她启齿笑将起来。

王后不是别人,正是陈国前国师的表妹苏泉月。

“大王,可是你答应臣妾,若是王爷回来便不再怪他。难道,又要对臣妾食言吗?”苏泉月软糯的声音还带着一些埋怨。

会以慕并不想理苏扶游的表妹,以这种表现与她的表哥简直一个模样,说话头头是道,做事黏腻没个正行。

“菱儿,还不快快带王后出去!”

“是。”会宸发怒,苏泉月被带了回去。

她一路哭的梨花带雨,说是为会以慕申冤。

“你们俩也下去吧。”

“是,大王。”龙紫鸳和李映辉告退。

殿中留下兄弟二人。

会宸翻阅那本折子,他昂着头,盏盏烛灯映在他的脸上,登基时的稚嫩和慌张全然被疲倦与老成所代。

会以慕坐在他准备好的蒲团上,相互无言。

“以慕,好好做你的王爷,辅佐你大哥,此事何难?”会以慕与两个哥哥一同长大,可不一样的是,大哥从小就被教导如何做君王,做个明君。

他炫耀自己如何英明,却总是意气用事。

“会宸,当你心里把小芗为敌,以莫涵煦为敌,你想要的那个会王爷就不可能存在。”

大王狂道:“会以慕,孤从未把小芗当作敌国!你从何得知?如何就信他人之言!孤说你便不听,你到底要如何?”

会以慕苦笑,他看着表情狰狞不堪的大哥,心中全是怜悯。

君王,要学会隐藏,学会如何随机应变,学会说服人。

会宸都会,可他自居高位,却不懂如何去爱人。

亦不知爱人为何物,只有权衡利弊,并未任何亲情,爱情,友情而言。

让他麻木的不是别的,是他被迫选择,且逐渐扩张的权位。

他不懂骗自己。

“哥,不必你为难。我自卸官位,只当散人。”会以慕说的云淡风轻,仿佛这个位置从不是他的,他一直都想当的是那个会以慕,那个少年会梓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