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好了。”
“啊?莫涵煦!!”
会以慕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从肩膀到现在的位置,黑马再次跑动起来。
他恍神,后头的人却熟练地搂住他纤细的腰处,不回答他,也不解释。
周边的事物变得模糊,会以慕耳朵里最响的不是风声,是无法控制的心房里乱窜的声响。
姑且说莫涵煦扛他是出于心中迫切想要回乡,但话也不说就这么肆意抱他。
而且还没羞没臊的这般搂着会以慕,没有任何放手的意思。
这事若是传成外文,怕是会说莫涵煦对会以慕亦是不简单。
他不忌讳,到底是为何?不仅是碰会以慕也好,或是带他回小芗也好。
算盘埋下,风中藏着种种机密。
一切等着时机。
瞬息应变,同样等着转机。
草场辽阔无垠,阴凉和鸟鸣少了许多。
远处是优哉游哉咀嚼草叶的牛羊,格日三三两两散落在草原,有些人自发在草场上赛马。
美景正是“风吹草低见牛羊”。
莫涵煦复生现下几乎无人知晓,分明离王帐只有十几尺的距离,却不能像从前一样只身前往。
“莫涵煦,我不能在你哥面前露面。”
会以慕用力拉住马栓,黑马本来只是走的慢,现在直接“哼哼”停下来。
“会国和小芗之间有难言之事?”莫涵煦松开搂着的臂膀,问道。
“自从你身陨,妹妹离世,两国之间的联盟就土崩瓦解,小芗见会国是愁,会国见小芗亦是。”
会以慕侧过头,眼中皆是愧对。无论何时,提起此事,会以慕都不想原谅自己。
“你随我来。”
莫涵煦跳下马,会以慕紧随其后。
王帐比起其他的格日要大许多,当时会国和小芗交好,小芗国主莫也汗还听从建议在王帐边造了低矮的城墙。
城墙里中央的王帐边上用彩旗联结边上的格日,草地在里头就矮了许多。
越发走近,便见到里头十来个侍女,穿着长袍系着花花绿绿的腰带,头上没有帽子而是蓝红的头巾,都在打扫着个个格日和四处。
“莫涵煦你哪里来的头巾??”
“戴上,躲到最里边那间格日,没人会随意过去。等哥哥给我安排好了,我再来接你。”
莫涵煦真诚道,话不敢说大声。
会以慕纵使内心再拒绝,现下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对策,于是黑着脸接过莫涵煦递给他的头巾。
莫涵煦一直待到会以慕完全消失在那间格日,才放心地走去找大哥。
现下乃是早朝刚毕,王帐传出各路官员商讨的声音,莫涵煦藏在彩旗的后头,那些带着皮毛帽的高官陆陆续续离开。
之前的莫大皇子,如今已是莫大王的莫璟瑜,坐在高椅上愁眉苦脸地思索着事情。
“大哥,好久不见。”
莫涵煦笑嘻嘻地看着已经举起弓的哥哥,毫无惧意。
莫璟瑜没有放下的意思,实打实的双羽箭架在弓上,对准的正是莫涵煦的心口。
“冒充已故胞弟,存何居心!”
话还没结束,箭已经脱弓。
莫涵煦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向前一步,弯刀横在面前简单一划,双羽箭断成两截,掉落在莫涵煦面前。
“涵煦!!”
双羽箭随意划断,从容不迫,言简意赅。
这个面容和十九岁差异不大的男子,挺着胸膛,依旧是不喜戴着绒帽。
“大哥这般试人,不怕伤及无辜。”
莫涵煦仍挂着笑容道。
“伪装是你那可是重罪,躲不过我的箭,便是他们自己的罪。但此前他们装的都不过五分像,我没真刺心。”
莫璟瑜时隔多年哪奢望能再见到弟弟,虽说弟弟修道是有可能复生,可百年来都是奇闻,他实在不敢相信。
他冲上去就去激动地握弟弟的手。
自己热泪盈眶却不自知,莫璟瑜狠狠地撞他的肩膀,沉重地招呼,终于确认。
“哥,真的是我。”
莫涵煦一把抱住莫璟瑜,哥哥无法控制自己的热泪。
不知道该说什么,含含糊糊道:“回来了好,回来了好...”
哥哥不再年轻,蓄起的胡须更是有了成熟风范,幼时懂事的哥哥没少照顾弟弟,在他面前哭莫涵煦是第一次见到。
“失礼了哈哈哈,我叫人拿酒肉上来。这一路定是不容易!”
莫璟瑜说着就要招呼仆从。被莫涵煦阻拦下来,“路上都吃的饱饱的,现下倒是想找块地能好好歇脚。”
“哎,你瞧,大哥不中用了,还想着你回来要张宴来补偿你。小弟路途劳顿,哪有什么力气哈哈,肯定是要好好歇息的。你那间格日我让他们帮你打扫出来,来,先在这喝点青砖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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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璟瑜胡乱抹去眼泪,把自己喝的御茶端来给弟弟。命侍从速速清扫格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第一时间告诉哥哥。”
莫璟瑜坐回原位,让莫涵煦在旁边皮毛毯坐下。
“不瞒大哥,刚刚复生不久就收到了小芗的书信,以为是哥哥派人发来的。”
“书信?”
莫璟瑜面容皆是疑问。
“书信上说父王被刺去世,会国奸贼所为,恶劣至极。”
“呵呵呵呵呵,确实是他们能干出来的事情。”
莫璟瑜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书信里对会国人的评判,莫涵煦算是知晓两国之间确实是历经多事。
他和会雨新的死亡只是触发的部分原因。
人心隔肚皮,更别说是两个国度。
“书信里还说了什么。”莫璟瑜吹着碗中的茶,慢慢悠悠地问。
“大哥,你当真没有发过书信?”莫涵煦记得清楚,里面是以兄长之名让他快些回小芗。
语气急迫和哥哥潇洒的性子相似。
“你刚离世时写过许多,不过写完便烧,也算是让你在天之灵能看到。你这次说的书信既是和父王有关,必然不是我。”
莫璟瑜叹气道,摇摇头,“即便过了这么久,天下依旧是一片混乱。雕王毫无音讯,别说是国度了,众生皆是混沌。”
莫涵煦能看出哥哥的无奈和无助。能压制多久便是多久,天下太平,成为安抚众生的毒药。
侍从通报格日已经打扫干净,莫璟瑜带弟弟前去,送他到后,嘱咐:“等你休息好了,再好好相谈。恩格贝。”
“恩格贝。”
莫涵煦回应。
哥哥放下帘布离开,格日和十一年前没大的差别,看来哥哥一直都照顾着弟弟的房间。
莫涵煦摆在案上的酒壶仍然放在那儿。
他角角落落细细看着,幼时的房间,十九岁也住过几月。常年在外,看到这些心中皆是暖流。
会以慕藏的地方是放干草的地方,他躲在巨大的草堆后头,把自己塞着。
任由草堆扎着自己的后背,不能靠着格日的皮布,以防有动静被人发现。
他不清楚莫涵煦要叙旧多久,就半蹲着发呆。
会宸告诫他许多次不要再出入小芗,可这怎么可能?
即便是知晓两国关系早就破裂,躲躲藏藏他还是会义无反顾。
断袖如何。奸贼如何。
标签头衔不过是他人的评判,他知晓太多,也清楚根本不是小芗挑拨离间。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莫涵煦扒开草堆,看到会以慕缩在那儿,半天不起身。
“怎么了?”
“莫涵煦你还好意思问...”
会以慕不是不愿意出声,他蹲着都不知是多少时辰,腿脚早就发麻,想站却是无力。
“扶我一下...”
莫涵煦马上把手伸过去,牵他起来。
会以慕瞪着他,另一只手叉着腰倒真像仆从,这样一来,外头的人也没有察觉到异样。
莫涵煦拽着他的衣袖,匆匆跑向自己的格日。
“莫涵煦,是不是差点忘记我还塞在草堆里了?”会以慕道。
“三国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涵煦答非所问。
会以慕耐着性子,给他又说了一些细节:“会国和小芗国联盟破裂是在十一年前,你离开的之后的寒冬。现下会陈两国婚约联姻。现在的会国王后是苏灵挥的妹妹。”
“说来你哥上次叫你回去一定是有要事,你跑出来便不回去了吗?”
莫涵煦接着询问。
“我向来随心,想回便回,像我大哥现在如此,我必然讨厌宫中。”
会以慕解下头巾,扎在自己腕处。
“师父和秦沫如何?”
正问着,外头传来猛烈敲击皮布的声音。
“何人?”
莫涵煦眼神示意会以慕不必慌张。无人回应。
他走过去掀开皮布,没有任何人影。
风吹草动,除此以外,空无一物。莫涵煦疑问的面庞,会以慕却是从容不迫。
这些事,慢慢他也会问道。
三国关系变化没错,但最大的变化是恶灵的增多。
会以慕这几年哪里没走过,无论多么人烟稀少,总能碰到哭嚎亦或是马上消失的恶灵。
有魂魄不奇特,但若魂魄均是恶灵便很奇怪。
他也不是没有寻求过缘由,但总是开始便断,毫无来头。
“外面是何物?”
“估计是魂灵。你接着答。”莫涵煦似乎对外面是什么并无什么兴趣。
“师父安康,你身陨寻嗣就拖延,她们自己下山比常日多许多,是不想我们再受伤。至于秦沫,不知他找到叶景山报仇没有。”
会以慕如实回答。
莫涵煦并未言笑,从下午他接回会以慕就是眉头紧锁,即便是听到会以慕回答,还是毫无好转。
“你哥是不是说了什么?”会以慕看他这么不开心,实在忍不住问出来。
“叙旧。”他吐出两个字。
会以慕不知道如何问下去,倒也随意,把借来的皮靴脱下来,换上自己的布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