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李善长这种突然暴怒的态度,朱元璋和朱标在感到震惊的同时也颇为无语。
朱元璋之所以选择在这样一个非正式的场合,召集自己手下的两位重臣,一位文臣一位武臣,来商讨胡轲提出的策略,一方面是因为他认为胡轲的策略确实有其价值,值得与李善长和徐达一起讨论;另一方面,朱元璋近日因胡惟庸的案件而感到烦恼,今天借慰问宋濂的机会出来,正好可以与臣子们闲谈交流,也算是给自己放个小假。
然而,朱元璋万万没想到,李善长对此事的看法竟然如此,更没想到,原本为了散心而提出的话题,竟然又回到了胡惟庸的案件上。这让原本就烦躁的朱元璋更加不悦。
“韩国公说得有些过了,此人也不过是随口一说,还不至于动摇我们大明的江山。”朱元璋沉声说道,这句话也给李善长的话定了调,让他不要再纠缠此事。
李善长的小心思根本逃不过朱元璋的眼睛,他说话时也并未隐藏,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是在主动暴露自己。君臣之间的交流,可以说是心照不宣,使得整件事情陷入了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
气氛已经僵持到了这里,任凭朱元璋再想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将事情继续下去,现在看上去也不可能了。最终,朱元璋在简单地询问了宋濂及其家人一些安慰的话之后,便带着火气回宫去了。
在回宫的路上,朱元璋叫朱标上了自己的銮舆,简短地问道:“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
“场面上虽然难堪了一点,但父皇此行的目的却达到了一半。”朱标认真地回答道。
“有你这个太子,真的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分,甚至比当上皇帝还要让人自豪。”朱元璋对自己的太子从不吝啬赞誉。
“父皇过奖了,若不是父皇教导有方,哪里会有儿臣的今天。”朱标回应道。
不过,朱标并没有在这种父慈子孝的事情上拖延太久,紧接着他又开口说道:“父皇今日之所以要招韩国公和魏国公议事,就是为了听听当朝这一文一武两位重臣,对于胡轲的这些策略有何看法。虽然韩国公在意识到,出此策的这个人八成与胡惟庸脱离不了关系后,为了极力撇清自己和胡惟庸的关系,开始堂而皇之的在那里胡言乱语,妄图以将此人钉上会有标签的方式来,将自己从这场**里洗脱出来。但他前面说的那些肯定的话,却已经充分表明了他的态度。”朱标有理有据地给出了自己的分析。
“李善长这个老小子还真是越活越精,当年我在濠州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那副落魄书生的样子,让人一看上去就非常的靠谱。谁曾想,这之后他的官一路上做得越来越大,整个人却和原来那副老实的模样越来越远。说实话,他现在这副模样,甚至比当年那个自作聪明的刘伯温,更让我不喜欢。”朱元璋淡淡地说道。
“韩国公近些年确实有些改变,但今日此举倒也不完全是自作聪明。毕竟任谁牵扯到胡惟庸这样大案之中,他也不可能就那样安然处之。”朱标说道。
“哼!跟胡惟庸扯开关系?他李善长就是把自己身上的皮都扒下来,他这辈子也不可能彻底洗清跟胡惟庸之间的关系。胡惟庸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若是没有他这个老师在背后的默许,又怎么可能做到。当年他们师生二人,先是斗垮杨宪,然后领着一帮淮西勋贵将刘伯温也逼得没有立足之地。当年他做这般事情的时候又何曾想过,朝廷里边需要的并不是他们一家独大。若不是他往日里那般赶尽杀绝,为胡惟庸这家伙,将眼前所有的阻力全部清扫开,这个逆贼又怎么可能发展到后来这般狂逆的程度。”对于自己这位老朋友,朱元璋现如今还没有将他投入牢狱问罪,已经是给了他非常大的面子。
“不提他了,平白让咱心烦。”朱元璋烦躁地一摆手,给这件事画上了句话。
“从天德和李善长今天的反应来看,胡轲这小子给出这个策略,的确有可取之处。咱们父子俩的分析角度还略微显得单一,今天让这一文一武最大的两个聪明人一同评判了一番,证明这个事情是可以试一试的。”想到这里,朱元璋郁闷的心情也终于畅快了一些。
“这个胡轲确实有些才学,需不需要儿臣去安排人再改善一下他在牢里的条件。”朱标问道。
“不必,这个家伙虽然聪明,但言语之间多有悖逆之语。对于这样的聪明人,就不能给予他太好的条件,不让他吃点苦头,他心里的点傲气还真就不好压下去。”对于聪明人,朱元璋从来没有什么好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