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就别在这里装糊涂了,能在朝堂上坐上国公位置的人,哪里有什么大善人。那些有善心的人,要么还在底层官位上挣扎,要么早已死在南征北战的战场上。每次站在朝堂上,我看到的都是一群只讲利益、不讲善恶的人。他们眼中没有对错,只有是否适合自己的利益。”
毛骧长时间接触负面消息,对朝堂的认知与普通人截然不同。
“你知道李善长的胃口有多大吗?”
毛骧情绪激动,不再顾及胡轲的身份,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个老东西,竟然想要我把这些年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信息渠道,全部交给他的人来掌管。你们这些聪明人都有一个让人讨厌的地方,那就是把别人都当成傻子。这信息渠道是我最大的依靠,如果交给他,我除了死别无选择。”
毛骧咬牙切齿地说完后,重重地拍在胡轲坐的椅子扶手上,木质扶手瞬间断裂。
胡轲原本对毛骧发泄不满并无意见,但当毛骧拍在自己坐的椅子上时,他的怨念加深了。
“这家伙真有力气,这一巴掌又把我刚刚恢复的伤口给崩开了。”
胡轲再次摸向伤口,黏腻的手感让他的心再次紧张起来。
“所以毛大人想要扭转自己在这次合作中的劣势,特意找到我,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些关于李善长的不同消息。”胡轲忍着疼痛,再次开口。
“正是如此,以我的身份,你的生死对我并不重要。如果我真的想杀你,不需要亲自下令,只需要一个暗示,诏狱里有的是想拿你脑袋当功劳的人。不过,你这个家伙没有让我失望。你提供的线索虽然不算真正的证据,但要知道,我和李善长之间的合作是见不得光的,我们之间不需要切实的证据。只要让对方知道我手里有他的把柄就足够了。”
毛骧看到自己的计划开始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说话的语气也不再阴沉。
“虽然你用心不轨,但毕竟是给我提了个醒。看在你配合的份上,这瓶治疗外伤的药你先拿去用。”
毛骧作为诏狱的一把手,恩威并施的手段早已驾轻就熟。
胡轲接过药瓶,迅速将其中的白色粉末倒在伤口上。过了一会儿,他感觉自己的伤口没有那么痛了,可能是心理作用。
“多谢毛大人的好意。”胡轲虽然知道伤口是毛骧造成的,但复仇的火焰尚未喷发,只能继续忽悠对方。
毛骧对胡轲的废话并不在意,转身走向之前坐的椅子。但还没等他坐下,又听到胡轲的声音。
“既然毛大人赏药给我,那我也再给毛大人提供一个让你满意的消息。”
胡轲的伤口疼痛减轻,说话的语气再次恢复了中气十足的样子。
“哦?你小子果然是个妙人,说说吧,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你放心,只要我觉得你还有利用价值,诏狱里暂时就还没有任何人能伤你分毫。”毛骧听到胡轲又要招认什么消息,心中再次激动起来。
随即,他不再准备坐下,而是转身朝胡轲走来。这一次,他的脚步中夹杂了一些兴奋的跳脱感,与上一次稳重的步伐不同。
胡轲对毛骧说:“毛大人难道不想知道,李善长为何派卢仲谦离开应天府?”
毛骧回答道:“这有什么可疑问的,不过是安排当年刘伯温一案的帮凶出京躲避风头,这是寻常人都能想到的避祸之举。即使是韩国公这样的大人物,如果家了犯了大罪的凶徒,第一时间也会想到离开当地去外面躲躲风头。”
毛骧对胡轲的回答并不满意,一个和当年大案有密切关系的人,眼看祸事即将再次降临,出城逃避可能存在的危险,这种简单的事情还用得着别人提醒吗?
毛骧不想再和胡轲纠缠,转身准备离开。
胡轲又说:“一个人出城避祸确实没什么好质疑的。但如果我告诉毛大人,卢仲谦并不是一个人出城的,还有一个叫封绩的人跟着他一起走了,毛大人心里会不会产生别的想法?”
胡轲的话让毛骧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来,眼中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的惊恐。
毛骧问:“你说的封绩可是胡惟庸手下的那个心腹?”
胡轲肯定了毛骧的质疑,说:“若是其他人,又哪里用得着我在这个时候当着毛大人的面提出来呢?”
毛骧仍然对胡轲的话存有几分质疑,他说:“这个消息你可确定?你要知道,如果这件事真的牵扯到封绩,整件事情就和先前完全不一样了。”
胡轲认真地回答说:“在下如今的性命就捏在毛大人的手里,如果没有确切把握的话,我又何必在这个时候编些谎话,自寻死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