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督军行营。
“总督,延绥、宁夏和甘肃去年遭灾严重,实在无法再抽调出更多兵马了,陛下又催得紧,咱们是不是该出关了?”
营中上首之人身着甲胄,面容坚毅,两鬓白发斑驳,约莫五十岁上下,眉头紧锁,似是心事忡忡,极为忧虑,正是新任三边总督傅宗龙。
“现如今总计调来多少兵?”
对面之人同样身着甲胄,闻言拜道:“加上咱们带来的京营所部,勉强一万五千人。”
傅宗龙长出一口气,叹道:“不够,远远不够,李国奇,继续从各地卫所抽调人手,越多越好。”
这时营中另外一人撇了撇嘴,似是对傅宗龙有些不屑,开口道:“我说总督,闯贼不过乌合之众,咱们手握一万五精兵,何以畏之?”
傅宗龙瞥了一眼说话之人,没等说话,李国奇率先开口道:“贺总兵,据前方探报,闯贼在河南地界连克多镇,如今风卷残云之下,部众已多达十余万,总督小心谨慎一些还是没错的。”
傅宗龙点头道:“不错,咱们身负重任,万万不容有失,若是轻敌冒进,一旦败了,那便是万劫不复!”
延绥总兵贺人龙轻笑道:“傅总督怕是久疏战阵,怎得连这点魄力都没有了?”
傅宗龙闻言双拳紧握,强压住怒气道:“贺总兵,你只管依令行事,皇上怪罪下来,一切由我这个总督担着!”
若不是自己手中无兵可用,还要依靠贺人龙手上的精兵对敌,傅宗龙恨不得立即将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赶出大营。
一旁的副将李国奇打和道:“二位大人,大家都是一心为了大明,莫要伤了和气!”
贺人龙抱着肩膀冷哼一声,说道:“总督总督,说得倒是大气,到时候冲在前面的不还是我的兵马,只盼傅总督别像杨嗣昌那老贼一般,诓我上阵,得了好处又不信守诺言!”
傅宗龙闻言厉声道:“我虽与杨总督政见相左,但人死为大,杨总督也算为国捐躯,休要污人名节!”
贺人龙似是对杨嗣昌极为不满,瞪着一双牛眼,恨恨道:“杨嗣昌畏罪而亡,算什么为国捐躯?当初若不是他许我平贼将军,我怎会不计后果率众死命拼杀?到最后杀得张献忠跪地投降,老贼却翻脸不认账,将平贼将军给了左良玉那个蠢货,我平白折了许多兄弟,最后毛都没捞着,又该找谁说理去!”
傅宗龙懒得计较贺人龙的歪理,摆摆手说道:“你与杨总督的往事不必与我来说,个中是非我无从评判,你只需记得,在我手下,功必赏,过必罚,若是消极怠战,休怪我军法无情!”
李国奇来到二人中间,说道:“二位大人消消火气,咱们都是为了大明,何必过于计较个人荣辱得失!”
贺人龙听出李国奇话里有话,翻了个白眼,说道:“嘁,说得轻巧,事情倒是没找在你身上。”
李国奇只能装作没听见,向着傅宗龙拜道:“总督,陛下催得紧,要不然咱们先……”
“我这总督的位置要不要让给你们俩来坐!”
不待李国奇说完,傅宗龙拍案怒道。
李国奇顿时住口不再言语,贺人龙在一旁虽然仍是有些不忿,但见傅宗龙发怒,也只好抱着肩膀不再多言。
“陛下那边轮不到你们操心,继续募集兵马,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再提出关剿匪之事!”
“遵命!”
李国奇拱手称是,随即跟着一言不发的贺人龙离开。
出了大营,贺人龙抱怨道:“想着傅总督早年剿匪颇有手段,这回在他麾下定然将这波功劳稳稳拿到手,没想到他如今如此胆怯,手里握着一万五千人还不敢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