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听了这话，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便想着逢年过节时，一定要给他们多多的送些纸钱，因着记得那说书人说金元宝在底下最值钱，所以，我一直叮嘱青梅，多买些金箔纸来，好叠成大大的元宝，送下去给祖母他们。”

云芷说到这儿，低着头笑了。

而豆大的眼泪，也啪嗒一下掉进了火盆里。

桑疆心尖猛地一痛，想要开口劝什么，可，看着云芷不断落下的泪，终究，什么都没说。

“小柱子，没回京的那些年，我真得很担心，我在想……那些地方距离京都那么远，祖母他们，真的能收到吗？”

“我不知道，也不敢确定，但，又怕这世间真的有阴间，他们会在那里吃苦。”

“所以，即便不安，也是那么做。”

“可，等到我回到京都，看到你给他们立的牌位，看到墓碑前那些纸钱烧过的痕迹，我忽然就安心了。”、

“小柱子，京都之外的地方，都太远了，远的……让人分辨不出家的方向，但，云家很好，它距离祖母和父亲、母亲去世的地方都很近，所以，他们一定收得到。”

“小柱子，谢谢你。”

这一番话说完，不光云芷泪流满面，就连桑疆，也满眼是泪。

他们从出京，到回京的这一路，都太哭了。

苦的……光是想起来，都让人泪流满面。

“阿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桑疆哽咽着开口，却是不敢抬头，他生怕一抬头，自己就控制不住情绪。

而他……与云芷，再不能向从前那样了。

“老夫人在天有灵，会保佑你的。”

“嗯。”

云芷哽咽着应声，心里的委屈和难过，全都化为了泪水，止不住地流出来……

而青梅，就那么站在廊檐下，仰着头，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月，也看着自黑色天空中缓缓漂亮的雪花。

半晌，她伸手接过一片雪花，收了手，睁大眼睛仔细瞧着。

她眼睁睁看着小小的白色雪花逐渐变得透明，又于透明中，化为一滴水。

“果然……”她低声呢喃，“这世间，只有眼泪和鲜血，才是热的。”

她放下手，再度抬起头来，泛红的眼尾，却微微舒展开来……

她想，冬天，已经临近尾声，等到除夕过去，春天，大概也就会来了。

待春天抵达，万物复苏之时，想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吧？一切也都会走向正确的轨道吧？

想到这儿，青梅弯了眉眼，与微黄的灯光下、于漫天雪光中，无声又满怀期待的笑了……

明月高悬，隆冬冷寂，于万千寂静中，于漫天雪白中，有人立于无人得以看见的角落，静观浮生，动感世间。

他悄无声息地出现，而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去。

于寂静冬夜中，无人知晓他来过，亦，无人知晓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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