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烛二十根,纸钱两筐,铃铛两只,法杖一只……”
能悟正在和慧成埋头商量着要买的东西,清单上所列出来的物品越来越多。毕竟是一场规模宏大的法事,他们预备走遍整个鹤门城,因此东西是要准备齐全的。
“铃铛我这里还随身带有两只,就不用买了。”
能悟如此说道,于是慧成把铃铛从清单上划去。二人算来算去,算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是定下了最终的清单。
武成是肯定是要跟他们一起去的,不然那么多东西,他们抬都抬不回来。徐怀谷本来也想和他们一起去,但是慧成对他似乎有别的安排。
“徐松图,你去找一家药铺买些药材来。这雨下得天气阴寒,到时候做法事的时候,我熬一锅暖身子的汤给大家,不然走在雨中做法事,恐怕要得伤寒病。”
慧成递给他一张单子,上面列了十来味药材,都是常见的,并不难找,徐怀谷便答应了下来。
一行人准备妥当之后,便离开了陈府,准备出发了。
徐怀谷独自一人去买药材,只不过他在这鹤门城里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药铺在哪。街上三三两两的没几个人,而且人与人之间见了也是跟躲瘟神似的远远躲着,估计问路也不好问。
不过他并没有在意,反正鹤门城这么大,药铺而已,就算是瞎走,也应该不难碰到。其实相比起药铺,他更想知道陈员外他们所设的粥铺那边的情况。
不过说句心里话,这雨下得是真的令人心烦。记得小时候那会儿,徐怀谷最爱干的几件事之一就是在小雨天气里漫步。也不打伞,也不和别人一起,只一个人走在雨里。那雨是亲昵的,温柔的,夹杂着故乡的微风,带着自然的气息。但鹤门城里的雨是死气沉沉的,好像下得不是雨,而是炼金术师炉子里的废水,落到哪里,哪里就要荒芜。
他皱着眉头,加快了脚步。还是尽早找到药铺买了药,然后返回陈府里去吧。
徐怀谷一直走过了好几条长街,才终于找到了一家开着门的药铺。之前走过的街上也有,但都是大门紧锁,估计是这疫病和大雨的缘故,导致药材紧缺。
这家药铺看起来颇大,名字唤作“杏林堂”,有一二两层楼。一楼是卖药的地方,二楼则有药铺里专门请来的郎中坐诊。估计也只有这样的大药铺才能在如此艰难的时期里还能开门待客。
徐怀谷一进门,就被里面的情景惊到了。许多人都在里面排队就医,冗长的队伍一直从二楼顺着楼梯排到了一楼,并且还源源不断地有人从外边走进来继续排队。这么算的话,这一家药店里的病人就有五六十人。
这些排队的人清一色地手里拿了一块手帕,捂着嘴巴,咳嗽个不停。若是一人也就罢了,偏偏这里有好几十人,咳嗽声此起彼伏,响声又大又不间断。饶是徐怀谷,都有些心惊胆战不敢靠近。
不过虽然排队就医的人多,但一楼抓药的地方倒还好。
一楼只有一个伙计留在柜台后边,他也拿了一块手帕捂住口鼻,眉头紧锁,嫌弃地离着那排队的人远远的。那浑身上下不加掩饰的厌恶之情,就差要夺门而逃了。
徐怀谷走到柜台前边去,把慧成给他的单子交给伙计。那伙计只看了一眼,挑眉问道:“这不是郎中开的药方吧?”
“不是,只是我个人想买一些罢
了,回去拿来熬防寒的汤。”
那伙计连忙对徐怀谷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说道:“不行不行,那这个药我们抓不了。”
“为什么?我又不是不出钱,为什么抓不了?”
那伙计困惑地看了徐怀谷一眼,说:“这位小哥,敢情你还不知道我们现在的规矩呢?现在是特殊时期,药材紧缺,除了郎中开的要救人的药方,其余所有的药我们都是不抓的。这可是官府下的通文,你可别说是我不卖给你。”
“你瞧瞧,你瞧瞧。”那伙计指向那些排队的人,“得病的人那么多,要不是我们药铺店面大,老板又心善,看不得这么多病人得不到救治,我们早就关门大吉咯,我也犯不着在这待着!特殊时期,大家都要相互理解!”
那伙计确实说的在理,徐怀谷只好无奈地说道:“那好吧。再问一句,他们得的都是什么病?”
“他们?肺痨啊!”那伙计神色愈发厌恶了起来,“一直咳嗽不停,咳出血来。若是犯病严重的还会胸闷,到最后连气都吸不进去,活生生被憋死的!你说说这病,可不可怕!”
徐怀谷脸色有些动容,他继续问道:“那可有治疗的方法?”
那伙计犹豫了片刻,才说道:“有倒是有一些,无非是开些清肺顺气的方子,但是治标不治本,只能延缓,却不能根治。你是不晓得,官府现在把全城所有的好郎中都叫去了,一起研究药方。但这成果如何,我就不太清楚了,只怕是悬。”
“多谢你。”徐怀谷一边道谢,一边看向二楼,“我想上去看看。”
“哎哟,这位小哥赶紧留步!这可去不得啊!这病是要传染的!”
徐怀谷固执地说道:“无妨,我就是想上去看看罢了。我身子骨好,不怕得病。”
那伙计白了他一眼,心里骂了句傻子,却也找个块干净手帕给他道:“捂着口鼻,会安全些。是你自己执意要上去的,与我无关,到时候得了病别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