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帝不好再催问,前几天悄悄把谢洵召进宫,谁料那也是个硬茬子,一张嘴像是上了锁,说的话同他皇姐一模一样。
“只是些许小事罢了,陛下不必忧心。”
还当他是三岁小孩呢,到底是多小的小事,才能让新婚夫妻分居两地?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分明是他俩感情不和!
景和帝憋着一肚子委屈,干脆将一颗心全然放在批阅奏折,处理政事上,朝臣们眼观鼻鼻观心,行事更加谨慎。
唯有江丞相,见到靖阳公主和谢二公子生了龃龉,早前不安的情绪得到了些许松懈,暗里联络许多老臣,比从前的风头更盛。
只是朝中有一人接连两次反驳了江相降低军饷的提议,正是翰林院侍读,驸马谢洵。
关于军饷的争议,已经从去年冬天吵到了今年开春,兵部尚书褚贤恩将近耳顺之年,虽性情耿直,身体状况却江河日下,是以朝中对褚尚书和江丞相的争执,持中立态度的人居多。
直到那日身着赭色官袍的青年手持笏板上前,不卑不亢地对上正一品的江丞相。
他道:“北疆厉兵秣马,虎视眈眈,近几年野心滋长更甚,微臣以为江相所言,未免太过轻松。”
对江相征税减饷的理由,谢洵逐条反驳,有理有据,鬓发灰白的褚老尚书和几位一直被江相打压的臣子几乎鼓掌附和。
景和帝听得入迷,他许久没见过江丞相这副吞了苍蝇似的颓废模样,心中畅快极了。
朝中不缺才能出众者,可景和帝真正需要的是能够无条件站在皇帝这边的忠臣,是敢于直言进谏,与江相分庭抗礼的能臣。
谢洵性情冷淡,从不与朝中大臣私交深厚,却始终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
朝中曾经也有人反对江相,但都因着各种各样的原因被贬谪,最终剩下来的无非老弱病残。
可谢洵不同,他是驸马,名字又在谢氏宗族的族谱上挂着,双重身份加持,江相不能轻举妄动。
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郎君,不到一个月,果断变成了江丞相的对立方,偏偏他说得义正言辞,让人挑不出半点错。
景和帝胸中澎湃,但又想到他和皇姐之间的不愉快,激荡的心情也了然无存,再看这个姐夫时,更多了几分矛盾。
少年从奏章上拿出一封信,递给元妤仪,故作神秘地说,“皇姐猜猜这是谁来的信?”
元妤仪含笑接过,将那信放在一边,“听说上个月北疆侵犯通辽二州,主将祁庭率领的神武营三战三捷,军心大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