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倒是心细。”郑过阳呢喃了一句,又唤了声自家的孙女。
郑倾从屋头跑出来,打着手势上前:“爷爷,您回来了。”
“和陈达海打了赌,用小的鱼赢了他一条大鱼。”老者神情飞扬,带了些不符年龄的意气风发,“看。”
“您又和陈爷爷打赌,赢过来输过去的,也不知是多么有乐趣。”郑倾失笑着,低头一看,筐里蹦跳着又大又长的两条肥鱼,不由也愉悦起来,比划道,“这是什么好日子,前几日李大娘还送了一只鸭子,这会儿又是两条大鲈鱼,看来晚上不论如何,都是要大餐一顿了。”
她接过郑过阳手里的东西,听他抖着胡子说:“明日可不就是腊八节了,今夜就当提前庆贺了,等会儿把阿明也喊来,大家一起才热闹。”
郑倾应了声是,这会儿动静大,阮沨泞也被吸引得从手头的书本里回归现实,出门朝着爷孙俩走来,郑过阳遥遥地和她说道:“阿泞,你且去与阿倾一起把鱼清理了,晚上咱们吃一顿好的。”
有鱼?
阮沨泞一听,脚下的走瞬间改成了跑,迫不及待就来到郑倾身边,比划道:“我最喜欢最喜欢吃鱼了!”
爷孙俩见她如此,不由地相视一笑起来,郑过阳往后头望了望,问道:“江兄弟去哪儿了?可有按时吃药?”
“有的爷爷。”阮沨泞盯着鱼心不在焉比划道,“江哥哥说在院里头待太久了闷得慌,非要出去外头走走,透透气,应该过会儿就回来了。”
郑过阳摇摇头:“这么大个人,身子才刚好点就到处跑,真是不让人省心。”
郑倾带着阮沨泞往后厨去,放下箩筐问:“阿泞最喜欢吃鱼的哪个部位?”
“鱼眼睛,还有鱼尾巴!”阮沨泞抿着唇笑一笑,又瘪起嘴道是,“只不过鱼眼睛一般轮不到我吃,而且已经太久没吃鱼,都快忘了鱼的味道啦。”
“那你这回可得多吃点!”郑倾去把菜刀取了出来,洗干净放在旁边,笑着问,“阿泞会不会杀鱼?”
阮沨泞连连摇头,比划道:“阿倾姐姐教我。”
郑倾便咧嘴道:“那你可好好看仔细了,我是怎么做的。”
只见她把其中一条还在摆动的鱼轻轻放到案板上,左手拿鱼,右手拿刀,从鱼尾到鱼头的逆的方向开始刮鱼鳞,丝毫不在意还在轻轻折腾的鱼。
她的手法熟练,动作迅速,三两下便尽数脱去了鲈鱼坚韧的铠甲,那鱼拍打两下尾巴,逐渐不动了,放在水槽中清洗的时候,又如回光返照般大摆起来,吓了阮沨泞一跳,阿倾却习以为常般视若无睹。
她把鱼放回案板,立起刀来,朝鱼头顶上下两端一割,利落掀开鱼头下方的软骨片,食指与中指朝里轻轻一挖,便把血淋淋的鱼鳃挖了出来,扔进篓子里,这下鱼是真的死透了,眼睛瞪大,了无生气,一动不动任人摆布。
郑倾紧接着持刀对准,不轻不重地从鱼尾开始向上开膛破肚,划拉一条长长的痕迹,这才放下刀,瘦长的手从裂缝伸进去,将里头的脏污一个个拿出来,掏空了,又再度拿清水,将鲈鱼的里里外外冲洗一遍。
不多时,一头活蹦乱跳的鱼便被清理成展开一片的干干净净鱼片模样。
“怎么样?”郑倾将手上的血腥味洗干净,转头问看得入了神的阮沨泞,“可曾学会了?”
小姑娘在脑海中略一回忆,一面想,一面抬手模仿起来,然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应当是学会了。”
郑倾看她懵懂的模样,不由担心地比划道:“阿泞,你当真自己可以吗?”
阮沨泞本来还有些犹犹豫豫,一听这话,不纠结了,拍拍胸脯保证道:“我当真是可以的,阿倾姐姐,我学东西可快了!”
“那好,剩下这头就交给你了,我先去喊阿明哥。”郑倾看她信心满满的样子,也不再去怀疑了,临行前不忘把事情交代清楚,“记住,杀好的鱼要装到盆子里,用盐、生姜和大蒜腌制去除腥味儿,其余的等我回来就好。”
“你就放心吧阿倾姐姐,我都记住啦!”阮沨泞挺直腰板立刻表示,“保证你回来满意!”
眼看着郑倾笑着点头后提腿出门的背影,她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探头来到背篓前,看着里头仅剩一只的活物,手试探着往下伸时,被鱼一个摆尾溅了两滴冰凉的水,吓得立刻收回,自然地把手往衣服上擦去,一面时刻警惕盯着那东西再动作。
等了等,没动静了,她才捂着扑腾扑腾的心口,再次伸出手,指尖触及黏腻而滑溜溜的鱼皮,莫名联想到什么不干净的,她有些犯恶心,强忍不适的感觉继续伸手,总算彻底摸到了鱼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