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起眼睛,话语淡漠:“这徐骞,不光要让他活着,还得让他好好活着,要不然怎么让我来亲自会会这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呢。”
对于萧子珏而言,即便是有七八成的把握,也远远不够,在萧静挽的事情上,必须做好十足万全的准备。
他清楚得很,姜王的那一番话,表面上是向着他,实际上把准确的时日点明倒计,是在提醒他,离开琅内的日子就快到了。
他在朝堂上身为景临王,与此同时也还有一个镇国大将军的身份,在下一次姜燕两国大战之前,征兵练兵,缺一不可,十日之后,他便要前往边境军营驻扎一段时间,到那时,远水救不了近火,萧静挽的婚事可由不得他说了算,他要在这之前彻底断绝成亲的可能,才能护住这唯一的妹妹。
也不是不愿她嫁人,只是如今他虽无意与萧珽争夺皇位,可对方并不是这般思考的,由于姜王的青睐与百姓的爱戴,萧珽简直把他视为最相当的竞争对手,处心积虑想要把人员安插到他身旁,在这样的情况下,来参加文试武试的又能有几个是真心想对待静挽的?即便真的有那么一两个,他也不愿去赌。
没有适合的人选,不是适合的时机,再加上被多方注目,成亲是下下策,但对于能当作把柄牵制景临王的太子而言,却着实算个香饽饽,萧珽的动作自然快得很,诗书典籍的文试最终角逐出几位佼佼者。
“包括状元郎徐骞在内,一共有十人。”千夙长身立于案边,将情报献上。
萧子珏正在与自己博弈,黑子落盘,嗤笑道:“如何,我们这位太子殿下,可有抓紧时间好好带人集训几招?”
千夙垂眸道:“太子那般没有什么动静,倒是其余的九人中,有一位有些不同寻常,倒是出乎属下意料。”
“说。”白子落下,清脆声响。
“先前皇上颁布求娶公主的诏令中,并无设限人员出身,因而······”千夙几不可察微微皱眉,“有位唤作纳鞑西的南疆巫族之人,在与他同一场笔试的人员里,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同的状况,那是明面上看不出的行径,只怕到王爷同他比武的时候,不得不对上某些下作的手段,唯恐吃亏占下风。”
“巫族也来凑什么热闹?”萧子珏没有理会最后两句唱衰的话语,只是把玩着手中的黑棋,看似漫不经心道,“这群从来不敢站边的懦夫,哪边出钱就帮哪边的墙头草,不靠蛊虫就活不下去的废物,如此低贱的癞蛤蟆,既然也肖想吃天鹅肉。”
萧子珏素来这般,厌恶什么便将其贬低得一文不值,新仇旧恨一同算账,棋子变成齑粉,从手中流下,随风消散。
千夙习以为常问道:“王爷,可需要属下准备些暗器,以备不时之需?”
“你当太子他们眼睛瞎了?还是当他们脑子犯浑不派人蹲守?”萧子珏关节敲了敲棋盘空处,有意无意充当起消失的黑子,“我这边用不着你操心,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他淡声问:“雪吟如何了?”
“回王爷,早春换季的天气,更何况在湖水中浸泡了好一阵,不可避免地烧着了,到现在还发烫着。”千夙一板一眼回答。
“我不想知道她病情如何。”在萧子珏眼中,只要是萧静挽以外的人生病,那都不算什么事,“告诉我她最快何时能下榻?”
千夙略一沉吟:“方才我见郎中在给她施针时,她的眼皮微动,估约很快就能醒来,再加上她异于常人的自愈速度,只要药物辅助,应当明日便能行动自如。”
“如此再好不过。”萧子珏面上无波无澜,眼底依旧带了少见的担忧,“她人还算机灵,等醒来之后,便让她进宫,我已经安排好了,比武招亲那日我分身乏术,料想太子不可能不做手脚,你的存在太过明显,若消失在他们视线内,定然要被防备,更难护住静挽,让雪吟待在她身旁好生照料,不许离开半步,若出现紧急情况,便朝正上方发射信号弹,彼时便靠你接应了。”
“属下领命,定不负重望,为王爷保全公主殿下。”
阮沨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还在梦中。
先前的水如猛兽一般肆无忌惮冲击着她的七窍,源源不断地往她的鼻中灌,往她面上冲,更让她冻得瑟瑟发抖,在漫无目的的黑暗中忽而感到浑身一凉,费力睁开眼,只觉喉咙像被竹签反复刮擦,又疼又痒,她揉搓着眼连声咳嗽着,缓了半晌才发现门口立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