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阿泞。”他贴着她的唇,声音低哑,另一手从下颚移到她瞪得老大的眼睛,扫过睫毛,将眼皮盖上,“乖,闭眼。”
他一唤她,她便没辙了,黑暗中唇齿间的触感更强烈,她两只手无意识攥紧他的腰侧的衣襟,几乎能摸到他两肋处紧实的体肤与相连的肌骨。
心跳愈发加速,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微不可察地呜咽一声,如同细细绵绵的猫叫,他动作一顿,瞳眸中的清明愈发被深沉侵噬,不由分说将她整个人抱来起,她诧然睁眼:“你要做什······”
他的步态比之完全清醒时要不稳一些,三两步将她放倒在满是书籍的桌案上,这一回他周身的气息是与上次截然不同的,阮沨泞猛然明白他接下去是要做什么,却不敢大声呼喊,怕招人进来看见这荒唐的一幕,只能拼尽全力挣扎着要摆脱桎梏,低呵道:“不行,不可以这样······江哥哥,你现在脑子不清醒,你松手,放我下去!”
发上仅有的一根银簪脱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满头乌黑亮丽的浓发铺满了整个案面。
他毕竟是个习过武的盛年男性,还是个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盛年男性,亲吻之时的毫无反抗变成了此刻足以忽视她拒绝动作的理由,不声不响三两下解开她的腰带,褪去她的外衣,半身之上眨眼只剩一件遮盖要害的裲裆,却遮不住她浑身上下因为恐惧而带来的汗毛直立。
他一厘一厘摸过她的脖颈,抚过她的锁骨,顺着光洁如莹白珍珠的肩膀,要解开她仅存的遮羞布,她无可奈何念出了那句噬心蛊的咒语,他动作一慢,却没有停下,双手靠近系结处,她一慌,又接连念出第二遍,第三遍。
他的动作终于迟疑着停下,双手撑在她两耳侧,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便见他唇角淌出血来,鲜红的赤色滑落,随即又是咳出一大口血,脸色惨然得如同一张白纸。
她心脏骤停。
怎么会这样,外祖母从没说过这噬心蛊会伤身,难道是被骗了吗?
她手忙脚乱帮他擦去血渍,捧起他的脸颤声道:“江哥哥,你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你现在清醒过来了没有?”
他神色痛苦,轻喘着气,好一会儿,抬眸看她,眸中带着能将人吸入深渊的漩涡,他喑哑着问:“阿泞,你其实是不愿嫁给朕的么,一点,一点都不想么?”
她的胸口一窒,无端的酸楚与委屈像是涓涓河流一般漫过她的身体,淹没她的灵魂,蚕食她的理性。
不远处的烛光忽明忽灭,勾勒出她美得不可方物的面庞轮廓,晚风吹动发丝飘扬,长睫微颤,清亮的珀色双瞳泫然欲泣,声音是掩盖不住的温柔。
“我怎么会不愿呢?我只是,怕你清醒了之后不认账罢了,你若后悔了,我的自尊就再也不会允许我靠近你了,可能我会就此远行,可能我会听取你的建议当一个公主,日后嫁给一个好夫婿,也可能我会皈依佛门,忘却前尘往事,总归,不论如何都不想再见到你。”她的拇指依旧在擦拭他的唇畔,语调愈发轻盈,“如此,江哥哥还想听真心话吗?”
他一言不发,只是动唇贴住她的指纹,带有默许的意味。
那双眼瞳那样黑,那样深沉,装载了她的不躲不闪,她的嘴角轻扬:“嫁给你,我自是愿意得很呀。”
漫山遍野中,似有千万朵寒梅于冬雪中绽放开,簇拥满枝,随风摇曳,在星月璀璨下流光溢彩。
“不会后悔的。”他此刻已是历遍压抑,声线失了璞玉清亮,如饱经风霜的锈铁,沙哑无比却字句坚定,“泞儿,相信朕,好不好?”
有记忆以来,旁人给过她不少的称呼,阮父阮母高兴的时候喊她“阿泞”,不高兴的时候喊她“贱蹄子”,阿星叫她“姐姐”,鸣樟村的大家都叫她“阿泞”,后来萧子珏赋予她“雪吟”之名,周围的人都这么叫她,几乎要把原来的名字给忘了,如果不是重逢江瞩珩,可能永远也不会有人再喊她一声“阿泞”,但不论哪个称呼,都是字正腔圆的雅言。
可他方才却唤她“泞儿”,不知是不是大脑不清醒的缘故,前后二字粘在了一起,卷翘的轻音缱绻温润,竟比饴香满屋的蜜糖还要甜,几乎能甜化一整颗心,她忽而觉得,不明不白又如何呢,只怕过了今夜,再也听不见有人这么视若珍宝地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