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什么睡?朕刚刚醒过来。”江瞩珩一脸无辜相,散发的时候,他总有一种温润纯良的书卷气,倘如周身散发出一股清气,华光渐起,就能成为话本里那玉树临风的仙君,只是一开口,又抹去了这股仙气,“嘶······朕舌头还有点疼。”
“谁管你!”她又羞又恼,把那只手移开,然后拉开距离翻身不愿理他了。
他却覆上来,手环过她的腰腹,脸埋进她肩窝,呢喃着低语:“昨夜风流后,今早就翻脸不认人了?”
莲花纹的木制香炉纳入香薰,随着燃烧温度的增加,晃晃悠悠落下一抔一抔香灰香粉,散发出扩散四周的清香,香味就像是风中摇曳的石楠花群,一朵一朵开遍整篇大地,这地上是松散细软的壤土,里头涵盖了砂粒、粉粒、黏粒,通透性良好,实乃比较理想的栽培用土,最适合种植植被。
是了,除了石楠花,这里还能种植牡丹、还能培育桑林,旁边还能开凿出甘渊与咸池,为滋养这些花草林木奠定了更完善的基础,也许半年后,也许一年后,也许更久之后,总归这一片土壤,一定会开满琳琅满目的花林,姹紫嫣红,花团锦簇,应接不暇美得让人心颤。
也许因为是深冷的白日,香薰燃烧得比夜晚更快一些,烧空之后,香炉里装满了香灰香粉,还留有丝丝绕绕的余香,让人感慨这究竟是什么样的香底才会弥漫出如此持久而又独特的香气,气味又持续了一会儿,才渐渐散去,那些花儿美景也越来越远,越来越虚幻,成为了一个记忆中的海市蜃楼。
阮沨泞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抽离幻象:“你······是不是还没完全清醒?”
“泞儿,还要朕说多少遍?”江瞩珩叹了一口气,话语坚定温和,“朕昨天便是清醒的,否则朕不愿,没人能强迫朕如何行事。”
这句话让原以为的幻境有了实感,阮沨泞心如擂鼓,被他揽在怀里一动不动,似乎在思索此言的可信度,半晌,才找出来一处逻辑漏洞:“那你说的药,还有酒,是怎么一回事?”
他耐心地与她解释:“酒是因为朕捋不清想不明很多事情,过于疲惫而想要缓解心境,但是在你来之前已经饮过解酒汤,所以八竿子扯不上关系。至于药,的确,有人用药想要算计朕,且药性还不小,哪怕是朕找了御医也没有完全解开,这件事,朕很清楚。”
搭在她腰腹的手一点点收紧,呼出的热气打在她的耳边,绵绵柔柔:“但是药物最多只有推波助澜的作用,并不会让没有的东西凭空冒出来,换言之,它只是让朕明白了自己其实对于你的心有杂念,激化了那些完全清明时碍于天理人伦与过往关系而不会主动做的事情,但即便大脑混沌,即使不够清醒,记忆与情感都是真实存在的,朕从来就不会对做过的事后悔,不论这件事在什么情况下发生过,这么说,你可明白?”
一长串的话语条理清晰,意图明显,可素来反应机灵的脑子一下子有些转不过弯来,阮沨泞甚至没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如何颤抖,比那筛子筛糠还要更抖一些:“什么意思?江哥哥你······能不能再说得明白一些,我,我有些听不懂······”
他轻笑一声,轻轻吻了吻她的后颈,像从前那般,不会拒绝她的请求:“那你转过来,朕译言给你听。”
她用有些发凉的手冰了冰自己滚烫的面颊,然后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子直视他的眼,因为不着寸缕和大脑混乱,相对而吐字有些磕巴:“我,我转过来了,你说,说吧。”
他笑着将她各种可爱的反应收入眼帘,抬手帮她把落下的发挽去耳后,指纹摩挲面庞肌肤,说话的语气温柔得不像话。
“泞儿,朕心悦于你,后半生独你一人陪着朕,可好?”
可好?
阮沨泞的心脏跳动声蓦然放大。
她的心上人说心悦她,问她能不能陪他共度余生,这种过去从来不敢奢求的言论,却清楚明了地从他口中说出,若不是梦,若不是幻觉,可好,可好?让她怎么可能说得出拒绝的话语呢?
不必多言,自然是肯定的回答。
她定了心神,伸出一只手,红唇咬紧一字一句道:“拉钩,不许反悔,反悔的人吞一千根针。”
这话里颇有几分发狠的意味,他也分毫不避,笑吟吟地允了她,拉钩之后却小指一扣不松手,顺势把人拉进怀中,下巴抵在发顶上,声音降低下来:“别动······让朕就这么抱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