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社的人把这封信给我时,还传了一个口信,周九河在你父母出事后给他们收了尸,坟墓就埋在羊城,贺司令说,他已经派人拿着铁锹过去,日夜照看。”
纵是不通兵法的读书人,许临风在提起贺宗明时的口吻也是不得不服的。
他给桂琴这一纸信,求和摆在明面上,谁看了不得说他一句能屈能伸,胸怀若谷,忧国忧民?
至于这口信,则是实实在在的威胁了,倘若桂琴被仇恨迷失了眼,到了这一步还不满意,真要为一己之仇坑害一国,那他也绝不会手软,第一时间就刨了她爸妈的坟,让他们尸骨无存!
桂琴看完信只是沉默,听完后面的话才终于有了些反应。
“他说是我父母的坟墓就是了,谁知道他会不会作假。”
许临风沉默地看着她,眼中满是心疼。
果然,桂琴下一刻就哭出了声:
“可是为人子女的,纵然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也不会冒这样的风险!”
没了,没了,什么都没了。
她气恨翻脸无情的周九河,现在周九河的命没了。
她气恨南军在她父母遇难时冷眼旁观,可贺宗明以国家存亡哀求她,以父母尸骨威胁她,她继续报复南军的心也不得不消除。
“我还有什么呢,我还能做什么呢。”桂琴双眼空洞的喃喃自语。
“你还有个孩子,仇恨没了,你还可以有爱,桂琴,是时候放下过去,开始新的生活了!”
许临风提醒她:“周瑞安,你的儿子,你跟他终于重逢了,那是你的家人。”
“对,我还有儿子,我还有家人,我……”桂琴抹了把眼泪,又痴痴地笑了起来,忽然从床上跳起来,连鞋都没穿,光着脚就跑出了房外,迎面看到个人,两人刚一个照面,桂琴便直直地跑过去抱住了对方:
“儿子!妈可算见到你了,好儿子,跟妈走,以后这世界上就只剩咱们娘俩生活,妈再也不离开你了!”
被她抱住的孙鹤清满脸懵:“桂琴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许临风拿着桂琴的鞋匆匆从后面追过来,看到桂琴抱着孙鹤清,他也吓了一跳。
“桂琴!快放手,那是孙上校,不是你儿子!”
“不是我儿子?”桂琴闻声果然松手,捧着孙鹤清的脸左看右看,眉头皱成麻花:“对,不是我儿子,我儿子没那么老。”
又满脸怒色道:“你是谁!我儿子呢!是不是被你给抓走了,你把他给藏到哪去了!”
孙鹤清惊得讲话都不利索了,惊疑不定地看向许临风:
“许,许先生,桂琴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