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过去的记忆在眼前一幕幕闪过,就像是观摩了一场名为愈史郎的电影。
直到黑暗降临,呼唤声在耳畔,愈史郎才恍然苏醒,睁眼时脑子甚至都不够清醒,眼前的一切模糊不清,鼻腔间充斥着血液的味道,身体并不能被意识所控制。
“松开。”
男孩的声音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迟钝的大脑终于重新运作,愈史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男孩毫不犹豫的挥舞刀刃,目标依然是珠世大人,只是故意晃他一下试图让他畏惧,但愈史郎从不在意自己的存亡,他完全是下意识的将珠世遮挡住,挥舞的刀刃最终切开了他的脖子,距离斩断不过分毫的差距,刀刃正正卡在脖颈中,一丝一缕的推进,珠世大人抓握着刀刃,于是一切就这样僵持在这里。
“珠世大人!”
看清一切的愈史郎立刻从刀刃之下脱身,并未完全被切断的脖子在迅速愈合,但意料之外的是珠世大人并未因此松手,她依然紧握着长刀,刀刃划破手掌,划在骨头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凛光,别这么做。愈史郎不是坏人。你也,不需要杀了谁。”
时至今日,珠世大人却仍未放弃劝说那个该死的小鬼。
在清晰意识到这点时愈史郎也不知道到底是愤怒更多还是哀伤更多,他只是冲上前,抬腿朝着那男孩踹去,希望借此让对方松开那柄刀。
那双眼睛自始至终未看向他,男孩却在他抬腿时毫无预兆的后撤,带着那柄刀刃,利刃擦过骨头,吱呀的声响无疑意味着伤势进一步扩大。
“愈史郎!停手!”
“珠世大人!这家伙听不进去的!他已经不是您记忆中那个男孩了!请您看清楚!那是上弦零!如果现在不离开!那家伙要是叫来其他的上弦就麻烦了!”
愈史郎从怀中抽出提前准备好的符纸,将珠世护在身后,警惕的注视着站在不远处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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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光其实一直觉得这个世界是很奇妙的,很有趣,很不可预测,充满了未知,值得他去探究。
即使是现在,他依然如此认为,陌生的男人,有些熟悉的女人,他没见过这两只鬼,倒映在蓝色汪洋中的是或仇视或悲哀的注视,而对于凛光,他所看到的,不过是两个并不强的,连下弦都触碰不到的鬼。
这不重要,这其实不重要。
他找了个新朋友,遗憾的是新朋友并不尊重他的长辈,这没关系,他经常看错人,或是和什么人有什么误会,只需要将误会处理掉就行,比如现在,既然珠世不愿意道歉,那他就砍下她的头颅作为补偿就行。
但为什么他现在只是看着呢,他问自己,理智叫嚣着挥舞起刀刃,但为什么他没那么做呢,握住刀柄的手指微微颤抖,是恐惧吗?不对,他什么都不怕。是紧张吗?也不对,这里很安全,这两只鬼很弱。
那是因为什么呢。
刀刃被抬起,手掌松懈又收拢,手指一根根抓牢刀柄,他不需要想那么多有的没的,珠世是个疯子,还提到无惨,她该死的,不是朋友的鬼,杀了也没关系。
长刀被抬起,那份重量在手中从未如此沉重,他听到脑袋里有人叫嚣,但那声音太遥远,太模糊,以至于他听不清,只觉得实在聒噪。
眼前是愈史郎,他站在珠世面前,像是亮出利齿和爪子的猫,面对着比它强大不知道多少的人类,试图保护它的同类。
他见过这样的画面,在人类身上见过一次又一次,但除此以外,他是不是还见过呢。
珠世从地上站起身,手上的伤势已经愈合,她将愈史郎拉到身后,让他退后,那双眼睛看着他,真奇怪,他在那双眼睛里找不到恨,没有恐惧,没有愤怒,没有仇恨,只有无限的哀伤。
真奇怪啊。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重心微微下压,起势已经准备好,只需要一次发力,两个脑袋都会落在地上,然后他可以离开这里,就当做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只需要回去,然后跟妓夫太郎感慨他的运气真差。
“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