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阅诸多古籍,世上背生多尾的妖兽族群,唯有当年销声匿迹的神兽九命狐一脉。”
回程的路上,上穹凑在文姜身边,眉眼飞扬地跟她碎碎念:“修炼至今,除它之外我也不曾见过第二只多尾狐,它许是世上唯一延续了九命狐血脉的后嗣——真是让人艳羡啊,旁人毕生难寻的祥瑞之兆竟被你随随便便在路边见着了,这可不是一般的气运,说明连天道都要你好好活着。”
文姜抱着小狐狸,笑着嗔了他一句:“少拿这些说辞来哄我高兴。”
“讲实话罢了,怎能算哄?”上穹故作委屈,“你总是冤枉我。”
怀中的白狐有些倦怠地眯着眸子,懒洋洋地瞥了上穹一眼。
骗子。
分明就是你特意来寻我的。
但它懒得戳破。
比起上穹,它更喜欢文姜。
文姜抱住它的时候浑身都暖融融的,她身上的味道特别好闻,是一种它从来没闻过的恬淡清香,会让小狐狸有种想睡觉的感觉。
不像上穹,浑身都弥漫着一股它不喜欢的冷硬戾气,像块又冷又硬的石头,只有在面对文姜的时候才会变成任人搓圆捏扁的泥巴。
文姜...
这就是上穹要救的人。
白狐抬起头,在这个角度,她只能看到女人线条流畅的下巴,和红润饱满的嘴唇。
她要死了吗?
完全看不出来...明明是一副很健康的样子。
算了,跟它也没什么关系。
这对恩爱缱绻的男女将它带到一处雕栏画柱的楼阁中。这栋阁楼矗立在流淌着逶迤灯火的繁茂城池正中央,也是小狐狸完全没接触过的新奇景色。
它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新鲜得紧。
街道两旁是灯火通明的琼楼金阙,人头攒动,十分热闹。
上穹与文姜并肩走在人群中,也不知他们施了什么法术,来往行人似乎瞧不见也碰不着他们,在这拥挤的环境中,每当有人与他们即将肢体相触之时便会如遇空气般径直穿透。
他们二人皆为少时闻名修真界的天骄,筑基的年岁不过二十,外表瞧着也是这般岁数。
并肩而行,恰有仙郎成伉俪,一对璧人双美。
两人一狐穿梭在人流中,大多是上穹滔滔不绝在说,文姜笑意盈盈地听,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
上穹在畅想他们的以后。
他对未来一片美好憧憬,座下的首徒白臻如今也晋阶化神修为,以他的天资水准拼一拼大乘还是很有机会的,把魔域交给他也放心。
届时等文姜的识海彻底稳固无恙,他们就到一处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隐居,再也不理这凡俗尘世。
上穹并未向文姜透露小狐狸的来历,当然也未同对她说他向小狐狸许的诺言。
那些事不能告诉文姜,不然她肯定不会同意。
上穹这辈子从来没骗过她,现在却一连跟她撒了三个谎。
第一个是他在暗地里苦苦寻觅数年,才借着流传于世的残破古籍勉强找到小狐狸的踪迹。
第二个是他与小狐狸以命换命的交易。
第三个是他所构思的未来中,只有文姜一个人能过上他们梦寐以求的,像个普通的凡人一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隐居日子。
因为他的生命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
但他并不遗憾,也不后悔。
如果注定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文姜。
——当然,以上一切都是建立在上穹尚未察觉小狐狸只是个不谙世事,心智如幼童稚子之上。
小狐狸被他们带回了居所,开始了一段全新的人生,啊不,狐生。
文姜的识海破损严重,具体是因何而伤小狐狸也不太清楚,上穹并非告知。它只知道每隔一段时日文姜的识海便会破碎几分,病发之时会伴随着钻心刺骨的痛苦,远非常人能忍。
待识海彻底碎裂,她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上穹将神兽时期残留下的典籍翻了个遍,发现只有在人濒死之际,九命狐的尾巴才能发挥作用。
这对他来说无疑很痛苦。
他要眼睁睁看着挚爱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却什么都做不到。即便站在万人之巅,拥有了能够呼风唤雨的恐怖力量,在生死面前却还是同弱小的凡人无异。
可能这就是报应吧。
少时犯下太多杀生之孽,身上背负了太多因果报应,他这样的人本应该在堕落沉沦的路上苦苦煎熬,可是有一天,文姜出现了。
她像是一束温暖却不刺眼的光,是真正心怀苍生的正道修士,无时无刻都在闪闪发光。她将他从困厄地狱扯了上来,平息他心中永远在翻腾的戾气,教会他如何做一个仁政爱民的一界统领者,也教会他如何悲悯世人。
众所周知,恶魔是不配得到救赎的,救赎恶魔的人也要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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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上穹和小狐狸的交易被无限期地推长了,它倒是无所谓,也不在意,总归在哪待着都没区别。
闲暇时间,它会看着两个人如胶似漆地黏在一块,只要视野范围内有文姜的身影,上穹的眼睛总是会比平时要亮很多,像藏着很多很多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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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对这两个人的亲昵感到困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