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猗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轻飘飘的三言两句,就决定了一个古族的来去,和兴衰。
闻言,荼风倏尔转过头来,冷冷地蹙眉。乐可小说
“陛下这是在威胁我吗?”
“哪敢威胁大祭司啊,寡人是在诚挚邀请……”
云淡风轻的声音戛然而止,竹猗面上的从容有一瞬间的龟裂,盯着荼风紧皱的眉心,怔怔地。
那一瓣紫堇蕊呢?离情咒呢?
荼风并不喜欢被人直勾勾地盯着看,立马又回过头,双眸一闭,眼不见为净。
竹猗站起身,大跨步跨过身前的矮桌,直接盘腿坐在荼风面前。
“你……真的是雪彝族的大祭司吗?”不会是掉包的吧?
闻言,荼风难以置信地睁开眼,愤愤地瞪着竹猗,就像是她诅咒了他似的,苦大仇深。
“若我不是大祭司,陛下可以离开了吗?”
“不可以。”
荼风一脸早知如此的神情,并不再说话。
竹猗刚还想说少年时期的荼风终于不是面瘫,好歹有些情绪,这会儿就又玩起油盐不进来了。
她干脆上手就去摸。
“你干什么?!”
荼风惊愕地睁开眼,浑身僵直,却不见竹猗撒手。
“听说祭司都是身负天诅之人,寡人在求证。”
“那陛下求证完了吗?”荼风抿紧双唇,冷声道。
“没完。”竹猗很是无赖地否认,继续摸了两把才收手。
荼风的脸色更难看了,“陛下还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不论你做什么,卓娅嫁给北越七皇子一事是势在必行,无可更改。”
卓娅嫁给秦战?
关她何事?她改个毛啊……
慢着!荼风这小子该不会是以为她是来搞破坏的吧?就为了扯断秦战的红线?
她吃饱了撑得吧!
“明日,北越的迎亲队伍就要来了,陛下若是不想有损两国邦交,还是请即刻离开吧!”
荼风强硬的口气中已经有着强行送客的意思了。
“还是那句话,你跟寡人回南梁,寡人马上离开。”
竹猗简直就要被气笑了,秦战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她怎么就跟他扯不清楚了呢?
眼神一动,她看着荼风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便伸手握住荼风的手。
那细腻柔润的触感,不是记忆中的冰冷,甚至比她的温凉还要暖上几分。
怎么回事?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陛下,请自重!”
荼风咬着后槽牙,抽回自己的手,甚至还万分嫌弃地在兽皮上擦了又擦。
“如果寡人偏不呢?”
竹猗已经觉得够够了,她迫切地想回到现实去看看,离情咒转移成功没有。
荼风似乎是已经跪够了,缓缓起身。
“若不,陛下腹中的月神石自会惩戒于你。”
“那就看看谁的命硬!”
竹猗现在心烦意乱,哪里还有心思玩儿什么案件重演。
她眉目阴沉,细长的手掌不由分说便握上荼风的手腕,拉着他就往帐篷外走。
竹猗的身上隐隐有杀意涌动,她可是做好了生撕幻境的准备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同归于尽的心思吓到了这环境,在他们踏出帐篷的刹那,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北越的千军万马已经将整个雪彝族包围得水泄不通,所有马牛羊犬都颤抖着发出害怕的低吼。
卓娅背对着他们站着,正对着马上的金甲少年哭诉。
在她的脚下,还倒了一片穿着白袍的族人,点点血迹如梅花散落,很是凄凉。
竹猗冷哼一声,一边嘲讽那边的闹剧一边回头:“看见没,这就是引了匹白眼狼入室……”
荼风正闭着眼睛,粉白的唇翕动念诵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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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肃穆圣洁的模样清晰地倒映在竹猗眼底,只是那双逐渐冰凉的手掌,让她找回了些许熟悉。
“陛下,荼风愿意跟你回南梁。”
荼风睁开眼,淡漠的视线遥遥穿过冰冷的金戈铁马,落在马上的金甲少年身上。
“你的条件?”
竹猗可不傻,他如今肯松口,不过是有所求,希望她能够达到他的要求。
“退北越。”
竹猗点头应道:“这个简单,寡人会让北越在你雪彝族的地盘上,给你死去的族人,赔罪的。”
这句话就像是她之前说过一样,而今又重复了一次。
如果说这只是她恍惚产生的错觉,那么下一句脱口而出的话,则恰好印证了这一点。
“那……寡人的国师,你要如何表明你的忠诚?”
荼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抬起另一只没有被竹猗握住地手,轻轻按住胸口。
“我,荼风,以月神的名义起誓,与南梁帝箫猗达成契约,永远忠诚于她,她生,则我生;她死,则我死;她伤,则痛由我受,如违誓约,天地诛伐。”
“轰隆隆——!”
兴许是荼风的起誓起了作用,黑老天立刻降下重重惊雷,竟然崩下了几座雪山。
滚滚的雪团很快就埋了不少北越士兵。
这祭司不愧是祭司,赌个咒发个誓就有这么大杀伤力,根本就用不着她这个纸糊的暴君出手啊。
竹猗收回视线,在闪电闪烁的那一瞬,看到了荼风眉心处显露出来的一瓣紫堇蕊……
原来这离情咒是因为她的嘴贱?
怪不得给他解咒的时候那么痛苦,不整死她不罢休,敢情是在公报私仇啊!
不过现在明白这些都没什么用了,她该承受的已经承受过了,现在之下快些打破幻境,好好体会体会重拾妖力的畅快感觉!
如此的雄心壮志,竹猗顿时觉得浑身由使不完的力气。
她甚至觉得,她一个人单挑这千军万马都不是事儿!
天雷似乎都感受到了竹猗的猖狂,噼里啪啦地又裂开了几道大口子,巨大的声响回荡在狭窄的冰川峡谷,引发的雪崩追着他们就来了。
似乎就要将他们活埋在这里。
竹猗还在自己构建的白日梦里,突然,她被扑进了雪堆里。
正准备爬起来的时候,又是层层雪块压了下来。
压得她完全没有任何不适,诶?
“陛下,还不醒来吗?”